隔日,宮中便傳來了國王重病不起的消息,據國王身邊的人說國王早已寫下了立儲書,估計就在這幾天會宣召天下。
凱爾威是國王的最後一個皇子,得知消息的瞬間他便前往了國王寝宮,國王确實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眼神渾濁,癱在床上一病不起,凱爾威向國王行禮說話,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國王的親信依舊守在身邊,按時擦洗喂藥,從未假手于人,是個難得的忠心耿耿。
凱爾威在陛下寝宮待了一會兒,他的視線突然凝聚在房間的辦事桌上,那份立儲書明晃晃的放在了桌上,讓人不注意都能難,也讓人難免不起窺探之欲。
次日,凱爾威帶着自己的人再次看望國王,國王依舊不能動彈,那兩位親信也在,凱爾威盯着那兩位親信正打算做些什麼的時候,兩位親信卻突然離開房間,留給凱爾威和國王兩個人獨處的私人空間。
凱爾威将視線投向了那份立儲書,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快步走到辦事桌前,他顫抖地拿起那份立儲書,打開的瞬間,歡喜的面色越來越冷,直至憤怒燃上大腦,顯得整張臉青黑,隻見那份立儲書上赫然寫着早已死去的塞肯。
凱爾威忍不住将立儲書揉成一團,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又慌亂的撫平皺巴巴的紙張。
兩位親信離開沒多久又回來了,凱爾威不确定他們是否有注意紙張的皺起,心煩意亂間,他決定回去冷靜下來在想接下來的事,離開之時,他看着對任何事物不起反應的國王面色複雜扭曲,而親信在送凱爾威離開的時候突然喊了句“殿下。”
凱爾威腳步一頓,心裡直突突,此時太多事情占據了他的大腦,他一時分不清這兩位親信是什麼态度,是冷漠,還是恭迎,一個恐怖的想法在他的心頭猶然出現。
……
海魯斯突然籌備立儲大典,随着立儲書的宣布,整個帝國都知道海魯斯的下一任君王會是凱爾威,寒冷漫長的冬季要結束了,是該迎來新的朝陽。
凱爾威實在忙碌,不僅要忙于立儲前的各項儀式,還要提前處理遺留的朝政文件。凱爾威第一次接觸到實質性的權利,喜不自勝,他認真處理那些複雜繁瑣的文件直到深夜,白天被端正儀态去熟悉立儲的環節,夜晚挑燈夜戰,将一份份刁鑽的問題給出一份還算看得過去的答案,如此行為,持續了将近一周。
立儲當天是一個罕見的晴天,凱爾威緊張地穿戴好華麗沉重的服飾,身邊的仆從向凱爾威行禮,姿态謙卑,他不由得嘴角上揚,溢滿的喜悅充斥全身。
凱爾威突然想起段浦生他們:“奧利弗和韋德林怎麼樣?”
親信搖頭回道:“還沒有消息傳來。”
“亨利呢?”
親信這次知道:“被關押在暗閣,還活着。”
凱爾威點點頭,心裡的不安逐漸散去。
凱爾威乘坐馬車從王宮出發,一路上海魯斯子民擠滿了整條街道,他顫着手向子民揮手緻意,掀起一波熱鬧。
儀式持續了很久,海魯斯作為最強大的國家,如此重要的立儲儀式,不僅存活的王室成員和官員全部到場,還邀請了領國的王室成員和政要。
眼見凱爾威即将登上王位,底下的腐敗舊臣中傳出一聲響亮的女聲,凱爾威認出了她,是前兩年新上任的督察官露西亞,帝國史上唯一一位女官,為人剛正不阿,在民衆中有一定的影響力,那種不安的感覺又冒出了頭。
露西亞從人群中走出來,目光堅定,昂首笃定道:“有人舉薦,現在宣召的立儲書是假的,真正的儲君不是凱爾威殿下。”
舊臣的領頭人突然開口道:“你怎麼确定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可關乎整個海魯斯的未來。”
露西亞冷言:“我有陛下親言,誰敢不信。”随即她擺手,兩位騎士攙扶一位滿身是傷的人,當那個人的面容展露在衆人眼裡,知情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那位渾身是傷的人正是國王的親信。
親信費力擡頭,憤怒的眼神直直看向凱爾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事非同一般,或者說凱爾威殿下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立儲書非陛下手中那份,而是凱爾威殿下逼宮造假。”
全場漠然,視線聚焦在凱爾威身上。
凱爾威張了張口,連連大笑,無話可說。
國王的親兵依照律法将凱爾威押入監獄,原本盛大的立儲儀式變得滑稽可笑,群衆漸漸散去,鄰國的王室貴族不着急回去,留在海魯斯幾日準備将這場鬧劇看完。
本以為凱爾威會被斬首示衆,沒想到凱爾威被關進監獄的第二天便吐血獄中。
狹窄、閉塞、陰暗的走廊,潮濕的腥味久久未能散去,癫狂低吼不時傳出。凱爾威被關押在監獄的最裡面,相較其他人擠人到處都是腐臭味的房間,這裡說得上幹淨整潔,沒有人、沒有聲音,隻有自己呼吸的回音。
凱爾威沉默的坐在地上,他的狀态不太好,臉色慘白,唇色發黑,此時看着自己的手發呆,遠處長廊傳來了幾道腳步聲,或沉穩,或慌亂,他慢慢攥緊手,認命看向來人。
幾個熟人,還有一位熟得不得了。
國王随意坐在嘎吱作響的鐵床上,剩下的一位親信貼身站在旁邊,地上,凱爾威面前,跪着一位顫顫巍巍,有些神志不清的人存在。
國王臉上的褶皺層層疊疊,眼球将近發白,此時沉着臉道:“繼續說下去。”
那個蠢貨全身一抖,害怕到将胃裡的東西吐了一地,地上全身他的嘔吐物,空氣浮現出一股惡心的味道,在場的幾人都微不可見的皺了眉。
“那份投名狀都是假的,為了讓殿下在陛下面前有所成就,我賄賂了諸位殿下宮殿的仆從,偷取私印,假冒字迹,将這份投名狀獻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