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市上叫賣聲絡繹不絕,服飾各異的人在馬市挑選自己心儀的坐騎。
謝瑜青再次感歎自己的孤陋寡聞,他從來不知道馬市上還會販賣各種各樣的靈獸,大約以他的能力,馬已經算是很不錯的選擇了。但是,他轉念又一想,好歹是開了眼,萬一以後能攢攢錢買一頭靈獸騎騎呢。
“老闆,這匹馬都這樣了還要我二十兩?不行不行,您再便宜點,十二行不?”謝瑜青皺着眉頭和攤位老闆讨價還價,老闆手裡牽着的馬匹棕灰相間,蹄子磨損的有些嚴重,尾毛也稀疏着,實在算不上好馬。
那老闆兩眼一翻,面上橫肉顫着:“至少也得十五兩吧,你這要價在這可是什麼都買不到。”“十四兩。”謝瑜青背着手,一幅若是給不了就走的架勢。懷裡的小狐狸隻探出一隻耳朵尖尖,他從沒見過砍價的,在他的人生裡隻要他看了一眼就會有人幫他拿下,隻需要一伸手就有人遞,不管得到的手段如何。
那老闆眼睛尖,一眼就瞧見了剛探出來的紅色尖耳朵,那皮毛油光水滑的,他眼睛滴溜溜一轉,登時改了态度:“十四可以,全當是交個朋友,不過你這懷裡的……”他話音還未落,那隻戴着金戒指的肥手就一把将小狐狸薅了出來,“這倒是值點錢,你不如賣給我。”
耳朵傳來的痛感讓小狐狸忍不住張嘴想去咬那隻手,随即它發現因為身體太小了根本接觸不到,就隻能徒勞無功的來回扭動身體,冒水光的漂亮眼睛看着謝瑜青,嘴裡發出凄慘可憐的叫聲。
那人伸手薅起小狐狸的時候謝瑜青愣了一下,緊接着他反應過來,忙伸手去制止:“你這人怎麼光天化日之下就從别人身上摸東西,這狐狸是我的,我不會賣的。”謝瑜青沒掌握好力道,慣例作用下直接怼在了那人臉上。那商販火氣一下子升上來,把狐狸直接扔到一邊,掄着拳頭就往謝瑜青身上砸,雨點般的拳頭噼裡啪啦的,讓他一時不知哪裡更疼,隻能下意識抱住脖頸護住腦袋在地上縮成一團。
赤狐被狠狠摔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痛的嗷嗷叫了兩聲,它的右後腿疼的鑽心刻骨,不出意外的話是骨折了。它眼瞧着縮在地上挨打的青年,氣得鼻子直皺。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這邊,幾個相熟的攤販将那商販拉到一邊,好言好語勸着,再打下去怕是要攤上人命。謝瑜青緩了好一會才撐着身子站起來,臉上紫了一大片,左眼也腫着,嘴裡還往外吐着血,一看就知道下了狠手。
他用力睜大眼睛,才勉強恢複視力,低頭找了一圈才找到躲在木箱後面的小狐狸。
這人真夠懦弱無能的。被謝瑜青撕下一塊衣服馬馬虎虎包紮好的小狐狸躺在他懷裡想。
醫館外拴着那匹賣相不好的馬,大夫看着慘不忍睹的青年,不可置信的指着被小心放在桌子上的狐狸道:“隻給它看?”謝瑜青點了點頭,他嗓子裡現在全是鐵鏽味,甜腥的讓他想吐。
謝瑜青是個粗人,小時候被客人打罵慣了的,最嚴重的那次,因為給一處府上送的點心涼了,被那府中家仆打了個半死,整個人躺在床上全靠掌櫃找來大夫灌了藥湯吊着命,不過好歹也是熬過來了,他在這方面還是有經驗的,謝瑜青不禁自嘲的笑笑。
趁着大夫給它包紮,他找了塊帕子濕了水細細擦幹淨臉上的血漬,臉上的淤青變得腫脹起來,看上去十分滑稽。幸好謝瑜昭不在,要不然這副樣子被他看見,大概又會被當成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哭着喊着找大夫治他。
小狐狸昂着頭,除了那不容忽視的厚厚包紮着的右後腿,簡直就像是個漂亮的雕塑。謝瑜青給它花錢倒是一點都不吝啬,買足了藥膏繃帶帶在身上,一人一狐就這麼狼狽的回了客棧。
和謝瑜青分頭行動後,沈季秋訂好兩間客房,安置好一切,便去了魔獸聚集的獄海。
黑壓壓的鬼氣籠罩着這片土地,枯藤枝蔓蛇一樣纏繞在一起攔着每一個想入侵的人。一棵高聳的松樹矗立在最中央,四周安靜的出奇,連一聲蟲鳴鳥叫都沒有。
紫衣男子從光界中踏出,鎏金的面具在劍光下閃出淩厲冷硬的光澤。他擡腳剛踏入那棵巨樹範圍内,那枝葉猶如被飓風刮過一般簌簌作響,惹得人平白升起幾分不耐和煩躁。
沈季秋蹙眉,揮劍斬斷攔在面前的枯藤,成群的蝙蝠被這動靜驚起,從密集雜亂的枯枝上方竄出,旋起一陣陰風。陰沉凄冷的風夾帶着若隐若現的腐臭味彌漫在四周,觸目所及的不是濃厚的黑霧,便是纏繞在頭頂的枯枝,時覺陰風刺骨,寒氣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