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腦袋莫名讓人心生恐懼,尤其在他意識到自己是身處在讓一衆人消失的混元島上時,他努力的掀起眼皮,還是一片模糊。身體浮浮沉沉,好像在水面上漂浮般虛無。
等謝瑜青好不容易将所有思緒和力氣拉回來時,他才發覺自己身下是一隻和獅子一樣大的狐狸,而他整個人都陷在狐狸背上火紅的柔軟皮毛裡。
它像是察覺到身上的人已經轉醒,在林中快速跳躍的身形逐漸放緩了下來。蓬松的尾巴翹起卷着把謝瑜青頂了個踉跄,皮毛蓋在身上壓得他有點暈。“殷淮?”謝瑜青渾身無力,又暈又累,幹脆放棄了扭捏作态,直接趴回去,攬着它的脖頸。身下的胸腔悶悶傳來啾啾的狐狸叫聲,他伸手撫摸了一把它的腦袋,還沒等它作出反應,便又倒下頭沉沉睡去。
謝瑜青不僅意識恍惚,身體酸軟無力,他的四肢也好像已經發冷發僵,可唯獨丹田不斷湧着暖意,讓他有種肚子不适和反胃的錯覺。
身子好像忽然騰空了一下,謝瑜青沒來得及反應就失去了意識。
輕靈的狐狸叫聲響徹整片枯林,它急急停下腳步,龇着牙惡狠狠盯着落在它眼前的男人,那人的懷裡抱着本該在它背上的謝瑜青。
“你違約了。”鎏金的面具閃着冰冷的光,語氣裡帶着幾分涼薄。“出了些意外罷了,”紅光一閃而過,殷淮撣撣袖子的灰塵,戒備着看向他,“阿青才結丹,你确定有效果嗎?”沈季秋淡淡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冷冷的道:“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擲靈心訣的共生秘法需要同血緣的人金丹做陣眼,用此人的心血畫陣圖,待金丹碎裂化塵,方能将所尋之人的位置顯現出來。
謝瑜青的金丹是被催化出來的,有沒有效果尚且不知,不過心頭血總是有用的。謝瑜青被放在已經準備好的空地上,他的四周是已經畫好的陣法,沈季秋拿出一柄細小的管狀物,兩頭皆是帶着細密鋸齒的斜刀。
殷淮站在陣法旁盯着沈季秋的一舉一動,不知道想些什麼。青年的衣物被随意的扯開,露出有着淤青和吻痕的肌膚,沈季秋挑挑眉,擡眸看向殷淮:“什麼時候做的。”少年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昨晚。”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和他做,确實感覺還不錯,要是就這麼死了,很可惜。”沈季秋看着從謝瑜青脖頸延伸到胸前腰腹的痕迹,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鋒利的刀尖落在青年的心口,濃稠的血珠迅速從刀口溢出,與此同時,殷淮的手按在謝瑜青丹田處,掌心相觸的瞬間發出金色光芒。
好痛……謝瑜青好似被困在虛無的黑暗裡,心髒抽疼的讓他忍不住想蜷縮起來,旋即小腹處的痛感像是被人生生刨開來将他的五髒六腑蹂躏了一遍,他痛得想打滾,耳邊不時響起讓人頭痛的刺鳴聲。真的好痛……謝瑜青吐出一灘混雜了血塊的黑血,他眼前模糊不清,時不時閃過刺眼的光,整個人失去了力氣,像是砧闆上的魚,隻能任人宰割。
被取了心頭血和金丹的青年痛的蜷縮成一團,為了不破壞掉陣法,殷淮将他抱出去随意的放在了一旁。
謝瑜青強忍着腹部蓋過心髒的疼痛,每次呼吸都像有千萬根銀針細密的刺進他每一寸皮肉,那種無法言喻的痛苦讓他承受不住,隻能無力的将自己蜷縮的更緊以試圖緩輕。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和他無意識流出的眼淚混合着糊了一臉,他逐漸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全身心似乎隻聚焦在那兩處讓他痛不欲生的地方,接二連三的嘔血讓他連顫抖都做不出。
心頭血被盛了一小瓶,灑在五個陣腳處,隻比指甲大一點點的金丹放在陣眼上。沈季秋和殷淮站在陣法兩邊,他們對視了一眼後同時掐訣召法,刺目的綠光瞬間從陣眼擴散至整個混元島,大有沖破天際的架勢。
狼狽不堪蜷縮在石頭後面的青年還在不停嘔着血,臉色蒼白泛青,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樣。失了血色的嘴唇細密的顫抖着,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時不時發黑的視力讓他有些辨别不出方向。他費力地伸出手想往前爬,可掙紮半天依舊在原地,疼痛一刻不停的刺激着混沌的腦子。
我還不想死……謝瑜青又嘔出一灘血,殷紅的挂在他嘴邊,他又費力地伸出手一點點的爬。我不能死……他剛試圖扒着石頭撐起身子就一頭栽了下去,腥臭的泥巴糊在他口鼻上,意識逐漸渙散開來,眼皮也仿佛變得猶如千斤重,天地黑成了一團。
綠光持續了很久,直到陣眼上的金丹碎裂化成灰随風散開,都沒有出現指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