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昭真的死了？”殷淮蹲下捏起一些染了心頭血的泥土，他垂眸吹去浮沙，暗紅的血将指尖弄得污糟不堪。“他不可能會死，”沈季秋淡淡看着最後一絲綠光消失，“太一宗那裡他的玉牌還完好無損。”“那可怎麼辦，共生秘法可什麼反應都沒有。”看着沈季秋的背影，殷淮笑得張揚，“要我說，你幹脆就别找了，隻要謝瑜青在……”他笑容一頓，似是想起什麼，轉過身去看時那片空地上隻剩下血迹，不見人影。

謝瑜青，不見了。

家仆匆匆穿過花廊，手中提着的燭光明明滅滅，晖暗不清。月色如水，銀月皎潔，婆娑的花影中偶爾傳出幾聲悅耳的鶴鳴。寝屋内薄紗低垂，紫銅仙鶴镂空鼎中精鍛的瑞炭雜合着白蘭香薰絲絲縷縷的充斥着整個内室。

上好的靈石泛着瑩瑩的溫潤光澤，仿若不要錢般被堆砌在青年四周。披着繡金月白貂毛鬥篷的男子端坐在床邊，皓白手腕連接着細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掌，上面戴着的雙龍銜月青玉扳指和白玉環戒為他平添了些矜貴清冷。

白睫抖了抖，空洞的藍紫色眸子莫名看上去柔軟了許多，幾張雲紋黃紙剪的小人飄在青年受傷的心口，小小的療傷陣法散發着柔和的光籠罩着它們。他的指尖落在因疼痛被青年揉搓發紅的小腹上，丹田那裡被直截了當的取丹方式破壞得相當嚴重，除非細細養着，不然修煉這事恐怕這輩子都别想了。

他垂眸看着指尖下溫熱的柔軟肚皮，那認真的神情仿佛他什麼都看得見，目光灼灼好似要将謝瑜青拆分入肚一般。

謝瑜昭的下落不明，連共生秘法都尋求不見，他也隻能退而求其次帶走謝瑜青。修長的指尖一點一點在青年小腹上打轉，身上之前留下的歡好痕迹被術法除去，有些粗糙的肌膚手感有着莫名的觸覺。

他仔仔細細将人看了一遍，撫摸着青年微涼耳垂的手微微顫抖，連接着肩膀也輕微抖動着。男人俊美無俦的容貌被夜明珠映襯得更加柔和，他眉眼彎着，笑意逐漸将嘴角的弧度拉大，瞧上去有些許扭曲，帶着幾分殘忍和瘋狂。

内室被溢出的笑聲打破寂靜，“阿、青。”牙槽碾磨着這兩個字，在喉間打着轉才溢出聲來，他俯身噙着笑淺淺在青年額間落下冰涼的吻。

薄雲半掩明月，秋蟲隐叢低吟，飛檐懸挂的銅鈴被風輕柔地拂過，不時響起清脆安神的鈴聲。幾日的陰沉醞釀，彤雲密布，不多時閣樓上便壓上了漫漫絮雪。

雕花窗棂旁放着剛被剪下來的白梅，還含着雪意冷冽就插入了青瓷中。輕紗帷幔，香霧輕纏，身着吐绶藍制服的一衆家仆穿過金絲檀木雕花博古架，從外堂魚貫而出。

玉白修長的手劃過青瓷茶杯，蒸騰的熱氣将常年冰涼泛青的指尖暈染開了幾分血氣和溫暖。

案幾旁的男子一身刻絲雲紋彩暈束袖錦袍系着皮質嵌寶腰帶，如雪的長發被辮束在腦後，身前落着一縷墜着白潤東珠的細辮，額上碎發好似是精心打理過一般，柔順的垂貼着臉頰，既平添幾分俊逸又不失英氣。

帷幔裡隐約傳出細微摩擦被褥的聲音，男子的耳朵微微一動，起身緩步走向那張寬大的床。玉白指尖撩起層層疊疊的紗幔，那抹多日來黯淡的身形驟然變得金燦燦的，他灰蒙蒙的世界裡仿佛一瞬間被這光亮籠罩，讓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

昏睡多日的謝瑜青分辨不清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喉間幹澀到有些疼痛，手腳酸困無力，之前身體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好像是他做的夢境，一醒來便倏爾消失了。上好的錦緞穿在身上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他掙紮着好不容易撐起身子，看着眼前陌生又華麗的床榻莫名生出幾分怯意。

層疊帷幔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挑開，一顆圓潤瑩白的珍珠率先落在眼中，随後便是那尖削的下巴和含着笑意的唇。當男子容貌全部盡收眼底時，謝瑜青下意識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