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手捧起青年冰涼的臉,少年的胸膛起伏着,懷中的人沒有一絲反應,讓他冷靜了些許。
“阿青,我隻是……隻是太激動了。”
他漂亮的眸子放軟了情緒,掩耳盜鈴一般的解釋着。謝瑜青微微别開了臉,嘴唇被咬破的傷口沁出血珠:“你走吧,你待太久會被人發現。”
殷淮看着他這副樣子,心裡很清楚如果現在再繼續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謝瑜青心軟,但也倔強,強迫他隻會讓他更加抵觸。
“我還會來找你。”
謝瑜青沉默着,隻是擡眸看向他。
攔在腰間的手臂松開,殷淮垂下來的雙手緊了緊,轉身一躍跳過院牆,落地時面容和衣衫變成了侍衛的模樣。
适手的溫水一遍一遍地擦着不斷滾落的燙臉的珠子。
對啊,誰讓他是哥哥呢。
為什麼他是哥哥呢。
夕陽的餘晖灑在屋内,青年的身體卸了力一般倚靠着屋角縮成一團,一點一點撕着被他認真描繪的尋靈符。
左眼下豔紅的痣像是用血淚滋養過似的飽滿鮮豔。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謝瑜青的動作,“謝公子。”陳管事突然到訪不由得讓他愣了一下,努力調整着聲音,可出來依舊是甕聲甕氣的:“怎麼了?”
陳管事微躬着身子,貼近了琉璃門頁,笑着道:“家主醒了,二少主吩咐您過去看看。”
謝瑜青下意識扶牆站起來,來不及等頭暈好轉,他便急急打開房門,擡腳便下了樓。跟在後面的陳管事哎呦一聲笑得憨厚揶揄,随着他一同去了伏靈閣。
前幾日從賀蘭瑾識海中脫離,他還有些許忐忑,不知曉自己是不是幫了倒忙,可賀蘭玥問了些問題便把他送回了明昭園。
他這些時日着實是心中不安,每每想起都難以入眠。
琉璃珠翠叮當,紗幔重疊。
屏退左右,謝瑜青撩開眼前的紗帳,看見賀蘭瑾的一瞬,有些恍惚。
男人半靠在軟墊上,如雪的長發散在身後,些許碎發柔順的垂在頰邊,掩唇輕咳時耳畔的細碎鑽晶折射出絢爛的光彩。
聽見聲響,他白睫微顫,緩緩擡起那雙眼睛。
沁着霧氣的藍紫色眸子被眼尾下垂的睫毛遮去幾分淩厲,顯得人畜無害。
“阿青?”男人的聲音帶着許久未開口的沙啞,他的眉眼舒展開,唇角揚起熟悉的笑意。
謝瑜青晃了神,他張了張嘴,而後卻一言不發地坐在了榻邊。
賀蘭瑾握住了他的手,謝瑜青的手很冷,指尖像是一塊冰。“怎麼手這麼涼,他們是不是,沒照顧好你。”
“不,”謝瑜青下意識搖頭,他頓了一下,垂下頭,“是我太着急了,沒有拿手爐,和他們沒有關系。”
男人輕笑了一聲,旋即謝瑜青的手背便落下了輕淺到差點讓人忽略的柔軟觸碰。賀蘭瑾将臉頰貼在他掌心,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阿青,你是擔心我嗎?”
這副模樣乖得不像賀蘭瑾,好像被誰附身了一樣。謝瑜青不太适應,卻覺得他這樣子異常熟悉。
不會吧……謝瑜青喉結一動,不會真把小時候的賀蘭瑾帶回來了吧。
賀蘭瑾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挑,笑意更甚。“阿青?”謝瑜青回過神,“嗯”了一聲。
他垂下眸子,“對不起,我不該……我不該任性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躺這麼久。”
賀蘭瑾并不在意這些,“不是阿青的錯,是我未加防範。”
“這些事也并非你本意,阿青,你不必覺得負擔。”他歎了口氣,又道,“仲宴這幾日太過浮躁,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已罰了他。”
男人撫過青年的臉頰,在他殘留的淺淡紅痣處稍稍用了力氣。
“若是日後再受委屈,我替你作主,不要躲起來哭。”賀蘭瑾伸手,青年便猝不及防被扯得摔靠在他懷裡。
他胸膛裡是謝瑜青早已熟悉的律動,他垂眸掩去情緒,手指在青年身上丈量着尺寸。
“我不過沒在你身邊幾日,你便瘦了一圈。”
他低下頭,溫柔地在謝瑜青眼上印下淺淺的吻。懷中的青年閉着眼睛,鼻尖有些酸。
謝瑜青如今并不排斥賀蘭瑾的親近,他甚至于有些習慣。賀蘭瑾昏迷時他睡不好覺,總覺得似乎身邊少了些什麼,翻來覆去的。
因為這些反應,他還不止一次唾棄自己的适應能力。然而當周圍都是熟悉的蘭花味道時,他就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室内安靜,隻有暖爐裡的金絲炭偶爾發出聲響。
阿青太過單純,即便是不着調的話也信。
他劃過青年柔軟的唇,唇角笑意漸深。他很滿意謝瑜青如今這種親昵地舉動,如果知道這會讓他心思轉變,他早該讓殷淮得到消息來刺殺的。
青年大約這幾日都沒睡好覺,眼底發青,不過半晌,便在他懷中睡着了。
賀蘭瑾輕輕地撫摸着青年的耳垂,面上是柔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