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青并不排斥身旁躺着人,相反,他甚至習慣地貼上去,不再如初見時那樣隻會将自己蜷成一團。
放松的身體、習慣的動作以及就連謝瑜青都不知曉的撒嬌一般的夢呓,都無不在提醒殷淮,已經有一個人搶先占據了謝瑜青的全部。
而那個人,不是他。
殷淮享受着那人潛移默化養出來的好處,又止不住的心中滋生惡意。
如果能把阿青困在身邊一輩子就好了。
少年靠在謝瑜青胸膛上,耳邊是他沉穩規律的心跳。他擡眼,便是青年稍稍失了血色的唇,他眼眸暗了幾分。
如果這時候親上去,是不是還能觸碰到殘留着的寒涼。
殷淮抿了抿唇,垂下眸子安安靜靜躺在謝瑜青懷裡,他有耐心,總歸有一天阿青會主動讓他抱的。
少年難得睡了個好覺,即便沒有太久,他需得趕在謝瑜青醒來前離開。
營帳外逐漸嘈雜起來,殷淮小心地坐起,他的步伐輕盈無聲,生怕打擾了正沉睡中的謝瑜青。
他靜靜地站在床邊,目光深沉地看着謝瑜青安靜的睡顔,自己手臂上還殘留着的溫度,仿佛還能感受到在他的懷抱。
謝瑜青隻覺得腦袋昏沉沉的,那幾片小紙人不知何時從荷包中鑽了出來,安安靜靜的趴在枕邊等他醒。
青年抿唇,起身将衣服穿戴整齊。
他不能再耽誤了,如果這段時間他跑不掉,不僅賀蘭瑾不會放過他,殷淮也會一直糾纏他。
好不容易才離開賀蘭府邸,他不能讓自己的計劃有差錯。
沉穩的少年站在幾位長老中毫不遜色,隻那不經意的淡淡一瞥,便一眼對上了青年的目光。
賀蘭星是賀蘭瑾教養長大的,自然有他的影子,比如一貫挂在唇角,端莊有禮的淺笑。謝瑜青别開眼,站在隊伍角落不顯眼的地方。
昨日賀蘭星與葉肖風一同前往探查魔教據點,初步繪制了分布圖,但尚未與其中的魔修正面交鋒。
幾位長老的意思,包括賀蘭瑾的允意,是要賀蘭星率賀蘭家武衛打首鋒,待試探對方實力後,再做打算。
謝瑜青是定然不會被允許一同前往的。
負劍站在伏魔隊伍最前方的俊逸少年,身形頗為英姿飒爽,矜貴清冷。
謝瑜青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少年的背影同記憶中弟弟的身影重疊。他瞳孔微震,顧不得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像是突然失了分寸,邁出的第一步還有些踉跄,卻仍要固執的往那抹身影跑去。
“阿昭!”謝瑜青牽住了少年的胳膊,待對上少年疑惑的眼神,他才如夢初醒。
謝瑜青怔愣了一下,自知失禮,忙松開了手,有些局促地擺弄了一下手,“抱歉,我……不知那裡會不會有危險,你将這些拿上,多少是些防身的法器。”
青年手忙腳亂的從荷包裡、衣袖裡掏法器,他都搜刮得幹淨,甚至是手腕上的萬寶镯他都撸了下來遞過去。
他眼眶濕潤泛紅,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隻認真的看着少年,像是透過他,看向最後那次出戰鎮魔的謝瑜昭。
賀蘭星不知曉他在玩什麼花樣,對上他的目光,卻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他不過思慮兩秒,便被一抹紅色擋去了謝瑜青伸出的手。
“少公子,不宜再耽擱時間,還是盡快出發為好。”殷淮笑意粲然,咬字都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賀蘭星眸色微動,并未多說什麼。他看了一眼被殷淮牽制掙紮着的青年,心下生出幾分冷意。
謝瑜青眼睜睜看着少年漸行漸遠,心髒莫名抽痛。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面前鉗制着他雙手的少年。
“殷淮,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還有着些許理智,并沒在衆人面前将兩人的體面撕破。隻是聲音神态騙不了人,他瞪着殷淮,眼眶的紅還未褪去,這副模樣讓殷淮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少年看了一眼四周各懷心思的打量目光,揚起笑,放松了手中力道,順力推着他的手将東西全部塞回去。
“謝公子可是身體不适?都有些恍惚了。”殷淮笑着打趣,将人攏在懷裡往自己的營帳處走去。
謝瑜昭如今在當下是一個不可提及的禁忌,在座的弟子雖不知曉其中之事,但那幾個宗門長老,卻是不得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