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們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周葵,在他們的認知裡,這是一個瘦弱無力的小師妹,可是種種迹象又證明,這個小師妹沒有那麼簡單,他們一下子沉默了。
還是最開始的師兄開了口:“小師妹,你打算怎麼辦?”
“我當然不會做沒準備的事,之前黎溪亭說寝室都挖不動,唯獨大殿底下挖得動,這地肯定有問題,我推測,我們用的器械就在大殿底下,隻要把器械挖出來,想辦法毀了,這事兒就成了。”
師兄們立刻激動了些:“你說的有道理,”可又有些遲疑,“可是搞這麼大……”
周葵打斷他們:“現在不幹,以後隻會更慘。”
周葵環顧他們,對上一雙雙迷茫的眼睛:“你們沒有發現嗎?師父是在故意逼我們反。”
于是面前的眼睛就更迷茫了。
周葵無奈歎了口氣,隻好解釋:“師父想先挫我們的銳氣,可惜一直沒成。”
立刻就有人驚呼:“就這還沒挫成?都快被搓成餅了!”
不等周葵反應,開口的人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腳按地上了:“你别管他,他以前在家天天揉餅,腦子裡都是餅,你繼續。”
周葵點頭:“我們這群人,不管以前是做什麼,來了這裡,能拜入師父門下,都算天賦還行,再加上适合學劍的,性子本身也不會軟到哪裡去,總而言之,在師父眼裡,我們就是一群現在不惹禍未來也遲早會惹禍的混賬弟子。”
師兄們很想為自己辯駁,但是他們自己也心虛,自己一路長到現在,幹過多少缺德事他們自己都數不過來,就算不提過去,光說現在,他們現在在幹什麼?都敢跟人讨論毀自家訓練場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周葵:“既然這樣,師父為了提早扼殺這種可能,他想了一個辦法,就是在我們剛入門的時候,吓服了我們,小時候的痛苦記憶最是深刻,這樣,他以後也才能管住我們,”周葵歎了口氣,“可惜從他第一次露面開始,就沒成功。”
師兄弟們聞言更尴尬了,他們忽然想起來師父剛見面的下馬威,那次就下了寂寞,還有後來的訓練……
想着想着,他們竟然有點理解師父折磨他們的心情了,不行,被折磨的就是他們啊,他們不能理解。
師兄問:“所以?”
周葵:“所以,師父這回就準備憋個大的,用任務逼我們,等到我們受不了了,遲早要反。他這時候再出面打壓,就能把我們徹底打服了。”
師兄們聽完後,一陣絕望的沉默。
半響,才有人幽幽問:“小師妹你很懂啊。”
周葵并不想回憶她是怎麼懂的。
“既然這樣,我們還反?”
“是啊,這不是自己送上門嗎?”
周葵:“我們現在不反,遲早也會受不了,師父不會放過我們的。”
師兄一臉絕望:“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更希望這不是事實。”
周葵勉勵:“接受事實吧,這茬總得過去。起碼現在我們自己主動反,理智還在,還能控制後續。正好挖的是大殿,大不了就說是幫黎溪亭挖水塘,不小心挖多了點。監管不力和好心辦壞事兩個罪名裡選,黎溪亭肯定會幫我們掩護,後果不會太嚴重。”
她瞧着幾人還在猶豫,繼續勸慰:“說實話,我也不想毀器械,可我們也沒别的路子,學堂裡小打小鬧不是沒有過,師父根本看不上眼,也隻這一個地方能下手了,師父心裡肯定也有數。”
“而且,”周葵微笑,最後一擊,“難道你們死去活來這麼多天,真的不想好好回報一下我們的師父嗎?”
師兄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股無言的默契産生,他們同時一咬牙:“幹了!”
這一聲,所有師兄們的鬥志都燃燒起來了,多日遭受非人壓迫,他們早就受不了了,他們今晚會在這裡,隻有一個原因,他們要反抗!
“師父他老人家這日子過得多無聊,做弟子的,總要給師父找點樂子。”
帶頭師兄堅定看着周葵:“有什麼吩咐,師妹你盡管說。”
“是啊,還有我。”
周葵一拱手:“多謝各位師兄的信任,不過就我們幾個,人還是太少,我們需要人手,”她站了起來,眺望遠處的弟子寝居,“而且,說白了,這是咱們師兄弟所有人的事,既然是所有人的事,那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别想跑。”
師兄們點頭:“你說的對,這種事情,怎麼能就我們幾個呢?我跟隔壁幾個挺熟,我去叫他們。”
“對,誰都别跑,我也認識不少人。”
“哎,西院那幾個,我看見你跟他們關系也不錯啊。”
于是幾個人豪爽一揮手:“小師妹放心,我們師兄弟一起受罪一起睡,肯定把人都給你叫過來,你在此地等待,不要亂走,師兄們去去就回。”
然後幾人就結伴走了。
周葵百無聊賴等了會兒,幹脆盤腿在原地坐下來。
這幾位師兄們倒是挺配合,省了她不少事。
就是沒想到好好上個課還得勾心鬥角,她現在隻希望這茬趕緊糊弄過去,大家能安安穩穩繼續修行。
很快,幾位師兄帶着烏泱泱一幫子人回來,就是這群人齊齊站定,看着周葵,又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集體露出一個尴尬的微笑。
周葵了然,大手一揮:“講。”
師兄們立刻如釋重負,一個個跟找到親娘一樣。
“師妹啊,你不知道那個崔會啊,他看見我就關門,我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啊。”
“他不來,他身邊那些人肯定叫不動。”
“還有林空鹿啊,這人你知道的,我們路過他的院子,都不敢大小聲。”
“是啊,我怕吵到他,他提劍跟我決鬥,更關鍵的是,我一定打不過他!”
“還有霍琦,他看着挺好說話,可是,我總覺得我去找他,我就回不來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低,自己臉都紅了。
尤其帶頭去找人的幾個,剛剛放出去的豪言壯語立刻就原路扇了回來,他們摸着臉,十分痛苦:“師妹啊,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