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幾個大男孩兒都黑衣黑褲,搖滾派十足,畫面中間卻站了個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小姑娘。
當這個明顯與樂隊畫風不同的女孩兒和樂隊湊在一起時,本能讓溫衡覺得奇怪。
溫言看着笑得燦爛的女孩兒,眼皮跳了跳。
就前幾日,她剛在陸知序家裡見過這張臉。
如果說席野是鋒芒畢露的冷厲刀劍,那這個女孩兒,便是能消融冷厲的陽光。
他們組合在一起,平心而論,的确有1+1>2的反差。
“她啊……”嶽琴撇了撇嘴,“就我跟你說那小花旦林夏啊,韓國進修回來的,唱跳愛豆出身,剛回國就火得一塌糊塗,SSS級綜藝上了好幾個,電視劇電影資源多到爆。”
溫言不太懂:“她很厲害嗎?”
不然怎麼可以跨界跨得這麼順暢,而她還這樣年輕。
但這女孩兒的确很漂亮。
是不膩的那種甜,一張娃娃臉,有鄰家小妹妹的親和,卻比鄰家小妹妹平添幾分驚豔。
也難怪她的東西能出現在陸知序家。
這位才是,實打實的“小姑娘”。
她算什麼小姑娘。
嶽琴心情複雜地和溫言解釋:“唱跳實力是沒得說,但演技……也就那樣吧。林夏後台很硬,有資本捧。也不知道我追這小樂隊怎麼能請動這尊菩薩帶他們的。”
小樂隊畢竟蹭了林夏的流量,嶽琴又愛又恨,話隻好收着說。
溫言卻懂了,笑笑:“資本?陸氏。”
“對,你不提我還忘了。就你兒子他幹爹,被拍着跟這位出入陸氏的酒店好多次了。但很特麼神奇的是,從來沒有人傳陸總是林夏的金主,難道這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營銷号都變啞巴了?”嶽琴劃着手機,想不明白。
“幹爹個頭。我寡婦,我兒子——喪父。”
溫言粲粲然一笑,那張昳麗的臉上所含着的顔色,登時讓周遭所有的空氣跟着褪色。
她在嶽琴的怔愣中收回目光,拿出手機利落點了幾下。
嶽琴好奇:“你在做什麼?難不成是跟陸總打聽八卦?你們現在已經熟成這樣了嗎?”
“沒幹什麼。”
不過是簡單拉黑了一些對溫衡有企圖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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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幾絲金黃色的陽光偏進東湖墅锃亮的落地窗裡。
整個房間像一副色彩濃稠的油畫,窗外滿園玫瑰的明亮直濺到房間裡,将房間裡所有的陳設都染得缤紛。
唯獨染不亮陸知序蘊着點兒漠然的目光。
他在十分鐘前,剛發現溫言又把他拉黑了。
房間冷氣被他調低好幾度,心底那點躁悶卻愈演愈烈。
他伸手扯了扯領帶,青筋從手背爬到額角。
陸淮正百無聊賴地癱在沙發上玩保衛蘿蔔,眸光随意一掃,見到陸知序這模樣,愣了愣,慢慢吞吞從沙發直起身,一點點換做正襟危坐的姿勢。
手機聲音也一點點關小,直至徹底無聲——生怕惹着這位掌控他财政的主兒似的。
然而無論他如何小心,到底還是已經惹着了。
陸知序冷得像刀的目光閃過來,将陸淮斬得七零八碎:“誰讓你過來的?”
陸淮一愣:“不是你把我從巴黎揪回來……”
“那你現在可以走了。”陸知序淡聲。
“成,卡給我開了,立刻消失,慢半秒我是狗。憑什麼啊,就把我卡停了,沒見你停陸遲風的卡,停林夏的資源。”
陸知序眼底黑黝黝地掃他一眼。
看傻子似的。
陸淮自讨了個沒趣,怪沒勁兒地又躺回去。
也是,陸遲風是陸知序親弟,林夏是陸知序從小看着長大的表妹。
論關系,誰都比他這個打小住進陸家隻為搶家産的侄子親密。
更别提他爹陸鳴當年還正兒八經打過陸氏主意,跟陸知序鬥得死去活來的。
後來陸淮找機會和溫言通過氣兒,兩人琢磨着陸知序的胃病就是那段日子跟陸鳴争權折騰出來的。
陸知序沒把他從家裡趕出去,現在還願意從手指縫裡漏點錢給他花,已經算他陸淮識時務為俊傑很會做人的結果了好嗎!
陸淮很懷疑就連這麼點好,還都是看在當初他把溫言帶回陸家做家教換回來的。
想到這兒,陸淮煩躁地一撓頭,半句話都再說不出口,隻得在陸知序漸冷的目光裡一點點噤了聲。
也不知誰又惹着這位祖宗了。
“先回答我個問題,要誠實。”
陸知序閉着眼,手指敲落在路易十六風格的漆闆銅鎏金古董桌上,一下一下,沉悶得讓陸淮受不住。
“您說。”對着陸知序,陸淮到底沒敢太僭越。
他從小就怕這個冷冰冰的小叔。
本來按族譜血緣關系,其實陸遲風是陸知序親弟,他才該是陸淮正兒八經的小叔叔。
可是陸遲風跟陸淮一般大,從小在國外長大,人挺好玩,而且和陸淮初見面,兩人就對陸知序的冷漠産生了靈魂般的共鳴。
陸淮實在張不開嘴喊陸遲風小叔,就當差了輩兒的兄弟這麼混着。
再加上一個年紀比他們倆還小點兒的林夏,三人夠組成個陸知序受害團了。
眼見陸知序慢條斯理摸出支煙點燃,那火星子蹭的亮起來,一閃一閃的,燒得陸淮心裡難受。
等了好一陣兒,他才聽見陸知序開口。
“溫言在英國前幾年的痕迹,你幫忙處理的?”
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要完。
陸淮一聽這話,冷汗唰就下來了。
他的卡…或許還能有機會…搶救一下嗎?
陸知序睨着陸淮神色,見他沉默不敢作答,良久,溫笑了聲。
“這麼說,溫衡的生父,你也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