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是蕭素兒六歲的生日,她早早的便起了床。
皇帝并沒有給他安排獨立的宮院,而是在他的寝殿旁辟了一間屋子專門給她住。
同時,為了方便給睿王診治,便讓睿王住在了她隔壁。
而謝臨風這兩天便一直留宿在宮中陪着睿王。
他這會兒也在院子裡紮馬步。
見到蕭素兒,謝臨風扭頭看了看她。
“早啊!”蕭素兒主動招呼道。
謝臨風揚了揚眉:“早!”
蕭素兒前世就養成了早起練八段錦的習慣。
在瀾星苑的時候,她本想帶着那裡的道士們一起練,可是那群小道士不識好歹,隻把她當成一個癡兒似的,隻是笑笑就不再與她多說什麼。
這會兒見到謝臨風,她馬上發揚起全民健身的精神,跑過去拉着他道:“跟我一起做操吧!”
謝臨風直起身:“好!”
“我發現你從來都不拒絕我。”蕭素兒對謝臨風道。
謝臨風笑笑:“您是公主。”
蕭素兒撇了撇嘴:“可是在碎雲軒的時候,你可沒有半分對公主的敬畏。”
謝臨風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嘴角,半晌才怔忪一句:“因為你哭了……”
“是啊……我哭了……”蕭素兒喃喃。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哭,似乎這個身體有數不清的委屈。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那股上湧的酸意,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悠悠道:“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謝臨風愣在那裡看着蕭素兒,半天未曾言語。
蕭素兒心裡默默歎了口氣:“蕭素兒啊蕭素兒。你我雖同名,但是我可不是你這個小孩子,既然我已經替你活下去了,就不要再多愁善感了。”
她有一種感覺,這個身體沒有死,而自己就是原主,他有她的回憶,有她的情感。甚至她能憶起她的痛苦。
“公主,您似乎……”謝臨風悠悠道,“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但是卻還是像從前一樣……”
“什麼叫和之前不一樣,又和之前一樣?”蕭素兒轉頭問他。
謝臨風撇嘴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今天我生辰,有沒有給我準備什麼禮物?”蕭素兒抽了一下鼻子,揚着脖子看着謝臨風。
謝臨風愣了愣,在蕭素兒的頭上輕輕地撫了一下:“想不到公主已經六歲了啊。”
他從懷裡掏了掏,尴尬地道:“我這幾天一直在宮裡沒離開過。晚上我帶給你。”
“好。”蕭素兒點了點頭。
竹青端着托盤,候在乾清宮門外。
“我是尚服局的竹青,張尚宮叫我帶一些钗環來給公主選。”
珍珠将竹青的到來報了進來。
蕭素兒坐到一石桌旁,道:“讓她進來吧。”
竹青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公主,今天是你的壽辰。尚服局為您準備了一些钗環。”竹青将托盤放在石桌上,讓蕭素兒選,“這是花團報喜,這是喜上眉梢。這簪子是和田碧玉的簪子,名叫巳蛇迎春,寓意重獲新生。在神話故事裡,蛇代表着萬物複蘇……”
蕭素兒擡眼,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宮女,似乎在她的記憶裡見過這個宮女,可是印象并不深刻。
“你叫什麼名字?”蕭素兒問道。
“奴婢名叫竹青。”
蕭素兒笑了笑。
“你這名字是誰給起的?”蕭素兒又問,“可有什麼意義?”
“回公主,”竹青道,“是奴婢母親給起的。我出生那天,剛好是竹子最綠的時候,母親便給奴婢起了這個名字。”
蕭素兒揚了揚眉,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起個蛇蠍的名字。當真是沒文化。
她看着托盤裡的首飾,微微擡了擡眼,指着那支雕着雙蛇的碧玉簪子道:“就這個吧,其它的我不太喜歡。”
竹青将托盤往前推了推:“公主就隻要這一個?”
“對!”蕭素兒擡眼,又看了一眼竹青,“你拿給我。”
竹青愣了一下,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又捏了一下手心,才小心地将那碧玉簪子拿起來,想要遞給蕭素兒。
蕭素兒卻并沒有馬上拿起,而是審視地看着那支簪子。
“我是公主,你就這麼遞給我?”睨着竹青。
竹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跪在地上,雙手呈了上去。
蕭素兒卻并沒有馬上拿起那枚簪子,而是轉頭對站在不遠處的謝臨風道:“小臨哥哥,你給我的生日禮物不會也是簪子吧。”
謝臨風沒有回答,隻是笑着搖了搖頭。
蕭素兒又轉身對珍珠道:“珍珠姐姐,我有點冷了,你幫我拿副手套。不要那副粉的,太舊了,就那個淩雲哥哥送給我的那副。”
竹青還跪在鋪着薄雪的青石闆上,雙膝冷得發寒。她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垂着頭,舉着雙手,托着那枚簪子。
珍珠去取手套取了好久。
竹青便一直跪在那裡不敢吱聲。
直到珍珠回來,卻見那不過是一副銀絲線織的手套。
蕭素兒帶好手套,剛要拿起那簪子。
竹青卻身子一歪,一下子跌倒在地,那玉簪摔得粉碎。
“哎呀呀!”蕭素兒看着摔在地上的玉簪,一臉可惜的模樣,“怎麼這麼不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