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蜿蜒的血痕與肩頭那刺青交纏蔓延,已看不出原本蜘蛛的模樣,反而不再猙獰。
謝臨風苦澀的笑了笑:“也許,有一天,我會擺脫這個枷鎖吧……”
又或許,這是某種誓約。
當蕭素兒從沉睡中醒來,朦胧的燈光下,謝臨風赤膊坐在地上伏在床頭,上衣斜披在背上,露出那道猙獰的傷口。
他的手緊緊扣着她的手腕,即便沉睡也不肯松開。
燈光幽暗,她不知外面是什麼時辰。
“臨哥哥……”她輕聲呼喚,指尖顫抖着撫過他肩頭的傷口。
謝臨風猛地驚醒,目光落在她眼中重新閃爍的光彩上,呼吸一滞:“公主,你的眼睛……”
“能看見了。” 蕭素兒眼眶泛紅,淚水在眼中打轉,“雖然還不是完全清楚……”
她輕輕撫摸着他的臉,指尖感受到他臉上幹涸的血迹,心疼地說:“我能看到你臉上沾到的血,看到你高興的表情,看到……”
她的指尖輕輕描摹着他染血的輪廓,有些心疼:“你的傷口,這是被我弄的傷口……”
謝臨風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貼在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眼中滿是深情:“為了公主,臣不悔。就算再疼千倍萬倍,臣也心甘情願……”
陽光透過井口灑在井底,水面反射出粼粼波光。
“公主在這裡等我,我出去看看情況。”他囑咐。
蕭素兒點了點頭:“你去吧。我現在的情況好多了。你不用擔心。”
謝臨風點了點頭,一個閃身躍出井口。
他一路躲避着回到慶延殿,隻見殿内陳屍遍地,幾名禁軍頭領倒在血泊中。
殿外不遠處,睿王站在高台上,似對下面紛亂的禁軍喊着話。
“我知道你們是受他人蒙蔽才參與到這場無謂的戰鬥中。陛下仁德,修水利,興建設,滅迦希,報西憑之仇。
“他即位這幾年,讓我們大煦日益壯大,百姓安居樂業,正是我們好日子來臨的時候。卻有那貪心之人觊觎這至高之權,引發動亂。
“這不是百姓想要看到的。更不是你們想要看到的。你們若是繳械投降,陛下最多懲戒你們失查之罪,罪不至死。
“若還有人膽敢負隅頑抗,必然是禍亂朝綱的大罪。隻有滿門抄斬,夷九族。我相信,這不是你們想要的。”
下面的禁軍聽到紛紛丢下手裡的武器。
謝臨風神色淡然走了過去。
睿王看到他,得意地挑眉:“小臨,你來得正好。我剛剛威風不?”
“殿下威武。”謝臨風由衷說道。
睿王驕傲地揚了揚下巴:“那是當然,皇兄教我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攻心為上。”
話說完,睿王突然氣惱道:“你跟皇兄的計劃,為什麼不告訴我?當時我都要吓死了!要不是我和顧将軍早有準備,真不知會發生什麼!”
謝臨風靜靜地看着他,睿王便已一股腦地将他發現楚王心懷不軌,禁軍有異動的事說了出來。
“所以,你便和顧将軍……”
“當然是将計就計啦!”睿王揚着下巴,像是一驕傲的雄雞般仰着頭,“我這麼聰明,當然不能托皇兄後腿!”
這時,皇後走上來,長槍重重地杵在地上,發出悶響:“筝兒長大了!不再需要皇嫂保護了。”
“皇嫂,”睿王撇撇嘴,“我再過三四年就弱冠了,還是孩子那怎麼成!”
皇後看到謝臨風,急忙問道:“素兒呢?她怎麼樣?”
“公主寒月之毒犯了,不過現已無恙。”謝臨風平靜道。
皇後點點頭:“一切都已安頓,将素兒接回來吧。”
“是!”
謝臨風回到井底,蕭素兒正安靜地睡着。
他坐在床邊,目光溫柔地凝視着她的睡顔,心中滿是愛意與憐惜。
直到井底的水光漸漸暗去,蕭素兒才悠悠轉醒,伸了個懶腰。
她睜開眼,看到坐在床邊的看着他的謝臨風。
她睜開眼,看到了守在床邊的謝臨風:“臨哥哥,什麼時辰了?”
“已經申時末了,餓了嗎?” 謝臨風輕輕拂去她額前的碎發,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蕭素兒點了點頭:“等了許久,隻有昨晚的桂花糕和一隻燒雞,這會兒的确有些餓了。”
“娘娘叫我來接您。”謝臨風道,“外面已經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蕭素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那……那……那兩位皇叔他們不是……不是……”
謝臨風看着她驚慌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眼中滿是寵溺,卻沒有回答,隻是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先出去吧,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