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兒蜷縮在謝臨風懷裡,身體如同深秋枯葉般劇烈戰栗,指尖冷得像淬了霜的刀刃。
她費力地擡起頭,蒼白如紙的臉上蒙着一層寒霜,嘴唇微微顫抖:“我……我要死了嗎?” 聲音破碎得如同被狂風撕碎的殘葉,毫無血色的唇瓣間溢出的氣息,竟帶着刺骨的寒意。
謝臨風的心髒猛地一縮,雙臂如同鐵鉗般将她死死摟進懷裡,下巴緊緊抵着她的發頂,聲音裡滿是近乎絕望的堅定:“公主,你不會死,我發誓,不會死的。”
他掌心貼着她後頸,那股陰寒刺骨的涼意順着血脈直沖心髒,凍得他渾身發顫。
蕭素兒虛弱地伏在他肩頭,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般汲取着他身上的溫度。
“好冷……”她将臉深深埋進他肩窩,吐出的氣息卻冷得駭人,“我感覺不到你的溫度……”
話音未落,她突然顫抖着扯開他的衣襟,一雙冰涼的手毫無征兆地貼了上來。
謝臨風渾身猛地僵住,那觸感不似活人肌膚,倒像是千年不化的寒玉,冷得他脊背發寒。
謝臨風顫抖着捧起她的臉,昏黃的燈火下,少女的容顔白得近乎透明,睫毛上凝着細小的冰晶,宛如即将消散的幻影。
“公主……”他聲音哽咽,從未想過寒月散的毒竟已将她折磨至此。
“公主,還能聽見我說話嗎?”他在她耳邊帶着哭腔輕喚,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蕭素兒艱難地點了點頭,脖頸卻軟得無法支撐頭顱,整個人徹底癱在他懷中,氣若遊絲:“能……”
毒發的劇痛讓她意識模糊,隻能憑着本能往溫暖處鑽。
謝臨風的衣襟被扯得淩亂,露出大片肌膚。
她卻渾然不覺,隻是貪婪地将自己貼緊他的胸膛,仿佛這樣就能抓住最後一線生機。
“冷……”她含糊不清地呢喃着,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謝臨風心如刀絞,将她緊緊摟進懷裡,恨不得将自己的體溫全部渡給她。
蕭素兒将臉埋在他頸窩,感受着那來之不易的熱度,微微滿足地往他懷裡又蹭了蹭。
“抱歉公主……”謝臨風聲音沙啞,眼中滿是愧疚與心疼,他褪下上衣裹住她單薄的肩膀,又扯過被子将她用力裹緊,“微臣亵渎了……”
他抱着她,滾燙的掌心貼着她冰冷的脊背,淚水終于奪眶而出:“事急從權,望公主恕罪……”
蕭素兒的耳畔傳來一陣陣的嗡鳴,身體那寒冷帶來的如千萬把刀割裂身體的痛楚讓她幾乎失去所有知覺。
“好疼……”突然,蕭素兒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牙齒狠狠咬上謝臨風的肩膀。
謝臨風悶哼一聲,心頭劇痛,卻将她摟得更緊。
“公主……”他聲音顫抖,淚水滴落在她發間,嗅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心中一陣震顫。
“如果我滿了十八歲……”蕭素兒的聲音還在耳畔響着。
“我還小……”
謝臨風的心猛地揪緊,淚水模糊了視線:“臣……罪過……”
他痛苦地閉上眼,心中滿是自責:“饒恕臣……”
“您咬我吧……”他扶着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聲音哽咽,“也許這樣,臣還能好過些……”
蕭素兒在混沌中聽到這一聲聲呼喚,牙齒不自覺地用力咬下去。
刺痛從肩頭傳來,謝臨風十指深深陷進被褥,卻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後背。
“公主,”謝臨風輕喃,“若是疼便用力咬吧。”
“你……會疼……”蕭素兒含糊不清地說着,聲音裡帶着哭腔。
“我不疼,”謝臨風忍着痛楚,“你用力咬吧。被公主咬,我心甘情願……”
蕭素兒的牙齒狠狠咬上那一塊軟肉。
謝臨風悶哼一聲,血腥的味道蔓延,他卻将她摟得更緊:“疼就用力咬,我受得住。”
井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是紛亂的人聲,又似風的呼嘯。
洞中搖曳的燈火将二人交疊的影子映在斑駁的牆上。
肩膀上傳來的劇痛讓謝臨風的腦子愈發的清醒。
懷中的女孩是公主,是他未來要娶的女孩。
是上天賜給世間的珍寶。
他必須保護好這個珍寶。是他要用命來守護的珍寶。
肩頭的痛楚已漸漸麻木。謝臨風能感覺得到有一片腥膩的潤澤從肩頭流下。他恍若未覺一切身體的不适,隻一遍遍輕拍着她的後背,像哄孩子般呢喃:“不會有事的,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
不知過了多久,蕭素兒的顫抖漸漸平息。他似也感覺不到蕭素兒身上傳來的冰冷。
謝臨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搖曳的燈火落在她染着薄汗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血色。他輕輕地撫平她額角的碎發,唇角微動。
他握着她的手,感受到那漸漸恢複的溫度,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這時,他才感覺到肩膀傳來鑽心的疼痛。
側頭看去,蕭素兒咬在他肩頭的蜘蛛印迹上。那裡已一片血肉模糊。
他顫抖着取來之前便已準備好的傷藥,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