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少年尖銳的，簡直就像是指甲抓撓黑闆，或者金屬之間相互刮擦的聲音，血管從大都會所有建築物的牆面上浮現出來，不斷跳動的樣子仿佛這些建築确實具有生命，而站立在建築中央的伊拉就像是建築的心髒，同時浮現的還有無數人臉，他們或哭或笑，卻同樣将視線聚焦在蝙蝠俠的身上。

在被大都會的屍山注目之時，蝙蝠俠聽到了無數的哭喊，用着各種語言的哭喊充滿了他的腦海。蝙蝠俠覺得自己的頭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在劇烈的疼痛之中，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而伊拉依舊面帶微笑，他被鬼魂包圍。蝙蝠俠看着他，最初的激動逐漸消退，他恢複了冷靜。

伊拉必須停下，因為伊拉的複仇已經越界，已經影響到了世界的秩序。

蝙蝠俠一直都隐藏着自己，試圖找到阻止超人的辦法——現在的超人已經失去了過去的理性和憐憫，開始強力幹涉各國的政治，甚至組建了軍隊對無數城市進行鎮壓。而在這段時間，蝙蝠俠親眼見到了一個全新的宗教的産生，那些人并沒有像是更多人一樣崇拜超人，他們崇拜的是伊拉，是“紅死魔”。

隻要呼喚紅死魔的名字，仇恨就會受到裁決，而如果紅死魔确定了仇恨需要以鮮血償還，他就會進行複仇的行為。紅死魔無需祭品，紅死魔絕對公正，紅死魔如同瘟疫，紅死魔對世間的一切抱有同等的憐憫。越來越多的人死在紅死魔的疾病之下，不隻有人類，還有超能力者，紅死魔一視同仁。

但超能力的審判不能代替法律，蝙蝠俠知道，他們将紅死魔，将伊拉視為神，隻是因為伊拉會代替他們殺人，蝙蝠俠是這樣認為的。

“你必須停下，”蝙蝠俠說，他提高了聲音，“你在破壞秩序，你的複仇隻會讓更多人沉湎于複仇，然後讓人陷入仇恨和殺戮的循環。”

他看向小醜，這一次他會将小醜抓住，讓小醜無法繼續做惡，無法影響其他人。而伊拉沒有說話，伊拉隻是在笑，無數赤紅的，沒有皮膚的手從地面伸出，向着蝙蝠俠的腳踝抓去。蝙蝠俠的腳步加快，他逼近伊拉，他要摘下那枚燈戒阻止伊拉，阻止伊拉進一步踏入無底的深淵。

蝙蝠镖切開一隻手，但從斷口處伸出更多的手，鬼魂對着蝙蝠俠邊哭邊笑。發發慈悲吧，他們說，難道你看不出我們早已千瘡百孔？發發慈悲吧，這裡是我們唯一可以獲得甯靜的地方了。

然而蝙蝠俠還是到了伊拉的面前，鈎索纏住少年的手臂讓他無法動作。伊拉還是在微笑，哪怕他的手指被抓住，蝙蝠俠并沒有觸碰燈戒，隻是謹慎的用鈎索試圖扯下戒指，然而下一秒紅色的燈戒融化成為了血水落在地面上，而伊拉的後背撕裂開來，伸出了六隻全新的手臂——

因為體力工作而健壯幹枯，就像是皮膚覆蓋着肌肉，而就連皮膚也曬得黑紅脫皮，指甲粗糙，指甲縫隙裡還有污泥的手臂。

白淨細膩，看起來格外柔美，像是用白玉雕琢，五指筆直靈活，指甲細長，還塗抹着貓眼指甲油，點綴着閃亮的水鑽的手臂。

給人以幹淨筆直的感覺，卻又有着明顯的贅肉，在手肘附近有着明顯的壓痕，指尖還帶着長期敲擊鍵盤留下的繭的手臂。

就像是藕節一樣柔軟鼓起，白白嫩嫩，每一根手指都小得像是豌豆一樣，握着拳頭的手臂。

同樣健壯的，有着滿滿的疤痕，在鼓起的大臂上雕琢着骷髅或者惡魔的刺青，伸出的手裡有着明顯的槍繭的手臂。

皮包骨頭的，瘦弱得像是幹枯的樹枝，仿佛随時可能被折斷，而其上附着的手也是一樣的青筋凸起，其上還有滞留針的手臂。

六隻手臂在手指之上都戴着赤紅的戒指，手臂包裹着伊拉，然後它們捂住了伊拉的雙眼、雙耳和雙唇，伊拉在手之後，無數的鬼魂攀附着他的身體，就像是給他穿上了全新的，紅色的衣服。鬼魂們看着蝙蝠俠，鬼魂們說——

不要奪走我們的公平。

“我不會停下的，”伊拉的胸口裂開，被掏空了血肉，隻有燈戒拴着充滿火焰的血管的胸腔展現出來，綠色的燈戒浮現出了一張嘴，“我不會停下的。”

蝙蝠俠丢下了鈎索槍，就在同一瞬間，鈎索槍變成了纏繞的血管的形狀，他咬緊了牙關，他知道伊拉隻是在警告自己，伊拉的速度還可以更快。他在被手下留情，而被敵人手下留情的感覺并不好，他向前一步，突然大地震動，那些伸出的手變成了矛頭。

于是蝙蝠俠不得不後退，矛頭追趕着他，一直将他逼出了大都會，他站在并未被爆炸觸及的郊區，看向依舊被赤色籠罩的大都會，在大都會的屍山頂端是嘲笑的鬼魂。

“伊拉·薩麥爾·史密斯……紅死魔。”蝙蝠俠低聲說。

伊拉轉向喬克，喬克對他聳了聳肩：“在揭開真實面紗的時候，總會有人無法接受，但你追求公平，就像是天秤追求平衡？很高興我能成為這一切的見證者，或許在紅死魔的大都會，可以給我留一個馬戲團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