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側睡在幹燥的草地上,頭枕着一件黑色外套,身邊還放着她的那把橙傘。
天氣晴朗,嫣紅的晚霞把所有的場景都照得暖紅,她微微動了下頭,感覺脖子和頭都痛得要命。“嘶——”
詭水背對着她就地坐在不遠處的河水岸邊,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垂在河面,總是帶來血腥風雨的那雙手就随意搭在草地上。水天相接,如山的彤雲倒影在甯靜的河面,從背面看襯得一身黑衣的詭水仿佛整個人都坐在了彩霞裡。他的木質面具也摘下來了,就放在手邊。
作為一個大反派,這個出場B格确實是拉滿了。梅梅心裡腹诽。沒想到詭水居然在阿楠睡眠期找上門了……那,她是,人質?看起來詭水現在還不打算殺她的樣子。
梅梅按着太陽穴,忍着頭痛艱難坐起。事情變壞得太快,簡直讓人崩潰。一時拿不定主意是應該趕緊逃跑還是趁機會套點信息。
逃跑吧,難度拉滿,套信息,詭水看起來也不傻。陽光這麼暖,草地也還挺舒服。要不是想到阿楠,她簡直想躺下去繼續擺爛。
“小丫頭,過來。”背對着她,詭水卻清楚她已醒來,聲音嘶啞地說。
他似乎沒有戴面具,懷着對他長相的好奇,梅梅愁眉苦臉地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了。嗯,識時務者為俊傑。
詭水側過臉端詳了她片刻,之前還元氣飽滿的梅梅現在看起來像顆被霜打過的茄子,眼神明顯還不服,可能正在心下罵人。詭水聲音嘶啞,“你除了夢感還能用言靈?”
梅梅呆了一下,詭水五官深邃銳利,離她設想中的魔鬼長相差别有點大。而打量她的眼神和語氣都讓她感覺自己好像在被……職場面試?“……會一點。”
“你叫梅梅?”
“嗯。”梅梅臉上寫着愁苦和無奈。
“借你用幾天,做好了,我會送你回去。”
“啊?我才不幫你殺人放火!”梅梅脫口而出,對着詭水冷厲的眼神,她氣勢又弱了,小聲咕咕。“那個,我道德感很高的,你殺了我算了。”
詭水皺了下眉,站了起來,提着她的衛衣帽子後領,把她也拎了起來,他肩寬個子高,氣質肅殺冷酷,站在梅梅面前壓迫感十足,冷冷地說,“我殺人放火的時候還用不着你。”
梅梅很慫地不敢說話了。
晚霞易逝,隻是片刻天色都有點暗了。詭水臉色冷沉,指了一下她的雨傘和枕過的黑外套。“拿上,跟着我。”他轉身就走,梅梅趕緊去拿上衣服和傘。
這件黑外套似乎是詭水的,他竟然會把自己的衣服給人質做枕頭,簡直是讓人惡寒。梅梅狗狗祟祟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面,四處瞄,想找路線逃跑。
這裡竟還有其他路人。河岸邊有帶着小孩散步的父母,還有遛狗的老人,說不定會有公交站點,如果用言靈……詭水忽然停住了腳步,等梅梅跟上,他眯起狹長的眼鋒利地看了她一眼。“你說你道德感高?敢跑我就把這附近的人都切成片。”
梅梅抽了口涼氣,抱着衣服和傘鹌鹑一樣謹慎地說,“我沒有,我不敢的。”
詭水伸手拍西瓜似的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腦瓜。梅梅汗毛倒豎,非常肯定地想,他爆破人頭顱的時候,估計也是這樣拍的。
等往河岸内走了幾百來米,竟然到了一個停車場,詭水在一輛有海家家紋的藍色跑車邊站定,開門坐上了駕駛位,示意梅梅上車。
梅梅愁容滿面地跟着上了這輛騷包的車。“你居然有海家的車啊。”
“戰利品。”詭水簡潔地說。不必多問,車主必然是被殺了。
詭水沉默地開車,他的面具就挂在車前的吉祥擺件上,梅梅盯着面具發呆,猜不出他會讓自己做什麼,不由越發忐忑。她不敢再激怒這個瘋子,小心翼翼地問,“我們去哪?”
詭水竟回答了,“越番縣。”
梅梅振奮了一點,能回答問題就能套話,“我要做什麼呀?”
“用夢感預測。”
“我不大行的。”梅梅誠懇地說,“我雖然很勤奮,但預測上一直是個半吊子,說不定會耽誤您的大事……”
詭水餘光掃過她,“用言靈加強,這還要我教?”他語帶威脅,冷冷說,“我沒耐心,你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