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預測就預測,我就是撒謊你也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幾乎都寫在臉上,非常好懂,自己卻渾然不覺,眼珠轉轉,決定繼續套話。“你為什麼要針對海家呀?”
詭水嘶啞地笑了一聲。“有仇。”
梅梅被他忽然的笑吓了一跳,她現在就像驚弓之鳥,一點風吹草動都恨不得跳起來。不僅如此,她之前的傷還沒完全痊愈,頭隐隐痛,脖子後面被詭水打過的地方也很痛,傷上加傷,非常的慘。她自問和詭水沒仇,但已經很慘了,這瘋子和海家有仇,海家處境可想而知。“但……你已經殺了很多人了,觀瀾山莊兩百多人,很多不是海家的,也是你殺的吧?”她低低地說,“而且還是虐殺。”
“小丫頭,你也是言靈師,在普通的異能者裡面算有力量,又跟着另一個十幹。你覺得力量的意義是什麼?”
梅梅腦袋還疼,整個人也有點發蒙。詭水忽然說了這麼長一段話,她呆了片刻,直覺這是了解詭水的契機,勉力認真思考了。“力量本身沒有意義吧……力量,隻有被使用的時候才是有意義的。怎麼使用就決定它的意義是什麼……”
“錯了。”詭水聲音嘶啞。“力量本身就是秩序,即使它不被使用。”
“秩序?”
“為什麼蔭木需要你跟着?為什麼你聽從事件科的命令?為什麼海家需要家主?”他諷刺地嘶笑了一聲,“人類沒有秩序,就沒法活着。”
“你意思是……這些是被力量決定的?”
“對,力量決定秩序,其他的還有人情,金錢,血緣,血統。”
“但是,這和你殺人……有什麼關系?”
“我在證明給他們看,我的秩序淩駕于他們之上。”詭水臉上是陰冷的笑容。“當然,殺他們我亦覺得痛快。他們的‘秩序’不值一提,我會建立新的,也會讓他們感受弱者的處境。”
“你想要的‘秩序’結果和恐懼差不多。”梅梅想到觀瀾山莊的哭聲,心底有怒意,卻不敢發作。“你希望他們恐懼,所以就虐殺普通人麼?”
“敢這樣對我說話,小丫頭,你的膽子有時候很大。”詭水嗤笑,并不動怒,嘶啞地說,“恐懼是調劑,我的目的是颠覆。‘十幹之力’為什麼存在?既然是颠覆性的力量,那就應該颠覆所有其他秩序,至于虐殺,這不重要。虐殺比直接殺更有威懾力,來得更快。所有人都死不足惜。既然早晚總有一死,不如死得更有價值。”
真是個瘋子,梅梅難以置信地問:“你見過他們家屬的樣子嗎……你,你難道就從不為任何人的死痛苦?”
“不為,所有人都可以死,包括我自己。知道我為什麼和你說這麼多嗎?”詭水笑意詭谲,側頭看了她一眼,車在夜晚的公路上繼續行駛,路燈的浮光掠過車窗,在他冷俊而陰沉的側臉投上明滅的影子。“把這些轉述給蔭木,讓他來找我,我會等他。如果他能殺我,可以一試。”
他确實是該死的,梅梅看着詭水陰郁的臉暗暗地想。“我會轉述給阿楠,也會幫阿楠阻止你。”
這女孩的力量在他看來微不足道,但此時,他心裡忽然湧起趣味和喜悅。聽久瞳的話還是不錯,總有驚喜。樸素的正義感,很純粹,他們卻會為了這麼單純的東西去竭盡全力,去拼命,仿佛從未被世界污染過。
哈,無論是打碎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成全他們,都非常有趣,他愉快地嘶啞笑了一聲,“很好,有人告訴我十幹的宿命是交彙,我會期待這天。”
“聽你的語氣,你是不是早就決定了不殺我……”
“你想死?”
“咳,不想的。”在非常清楚他不會殺自己後,梅梅的問題也更大膽了。“我,我隻是好奇……”
“有約在先。”
“和誰有約?”梅梅眼睛微亮。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殺你,就什麼都會告訴你?”
切……有棗沒棗打兩杆子囖,梅梅撇撇嘴,繼續思考怎麼套話。
詭水忽然伸手,像之前那樣,拍西瓜般輕輕拍了拍她的腦瓜子。
梅梅吓得一縮,想起來詭水不會殺自己,于是又很快坐直了。“幹……幹嘛。”
詭水嘶啞聲說,“往常我會爆開拍過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