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賀桃坐在圓桌邊,看着摘了一個時辰才摘下來的兩筐梨,腦海裡不停浮現出盛徹的臉。
他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不耐煩的模樣,但賀桃還算了解他,他剛才摘梨的時候就是不高興了。
不高興的理由,賀桃稍微梳理了一下就猜到了,不過就是她講了陳銘生能摘更多梨。
多小的一件事!這也能生氣!
春秀納着鞋墊,聽着賀桃不知道多少次的歎氣,順着她視線看着筐子裡的黃梨,“娘子要不要吃蒸雪梨?”
賀桃茫然的擡了下眼睛,“啊?”
春秀:“雖有些晚,但時不時吃一回宵夜,不會胖的。”
“那... ...”賀桃伸出兩根手指,過了一會兒,又加了一根手指,“準備三個好了。”
賀桃吃了一個梨,将剩下兩個收到食盒裡,提去了隔壁院子,講是要感謝盛徹和陳銘生給她摘梨。
盛徹還在書房,賀桃不需人引路,也沒用燈籠,熟門熟路的找到他。
他眉眼生得極為好看,未被橘色橙光削減分毫。
盡管在夜裡,五官依舊帶着些鋒芒。
賀桃踞坐在他對面,安靜看着他。
盛徹放下手裡的書,一言不發的打量她。
比不說話,賀桃是比不過盛徹的。
過了一小陣,她挪着身體挪到盛徹邊上,手指勾了勾他衣袖邊,“你還生氣?”
她手指白嫩,指甲貝粉粉的,輪廓線圓潤,可愛得讓人想要咬一口。
盛徹懶散散的應了她,神色寡淡。
“别氣了,講道理也沒什麼好生氣的。”賀桃早就準備好說辭了,這時候态度理直氣壯,“你本來就不怎麼玩彈弓,打不中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盛徹被她這奇異的安慰方式氣笑了,他指節在桌面上輕又快的叩了兩下,“誰跟你說我打不中了?”
賀桃餘光掃了他一下,“你劃龍舟不也輸了。”
這兩件事根本毫無關聯,賀桃偏能前後聯系起來。
盛徹被她這話噎得無話可說。
盛徹越是生氣的時候,表情越是淡,看着有些難以接近。
賀桃遲一步意識到自己又講錯話,她将削開蓋子的蒸雪梨放到他跟前,态度熱切,“要不要吃?很甜。”
為了表達自己說話的誠意,賀桃湊得很近,近得盛徹能看見她眼角皮膚下透出的淺淺粉色,以及上翹着的黑色睫羽。
他喉頭有些癢,擡手捏了捏賀桃的臉頰上的軟肉。
賀桃漂亮的五官捏得亂七八糟。
“... ...”賀桃十分勉強的忍住他作亂的手。
他看着賀桃忍無可忍又必須不痛快忍下去的表情,扯了個清淺的笑。
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賀桃見他消氣,趕緊打掉他的手,往後坐,離他八尺遠。
盛徹:“勺子呢?”
賀桃将食盒裡的白勺遞給他,順道取掉梨頂蓋子。
盛徹被甜得微蹙了下眉頭,餘光掃到食盒裡另外一隻梨,“給那邊的?”
賀桃:“嗯。”
“别拿去了,他該是睡了。”盛徹掀了下眼睑,“放下吧,我一起吃了。”
賀桃頓了下,有些疑惑的擡眼,“你不是不愛吃甜食?”
盛徹:“餓了吧。”
也有道理。“那你一起吃掉好了。”
盛徹在吃東西,賀桃不急着走。
她趴到桌子對面,姿勢松弛的和盛徹聊天,她在說翻修已經到了尾聲的花店。
盛徹聽她說這些細碎的事沒有不耐煩,吃着東西,聽着,該接話的時候停下來接。
“除了招些做工的人,還可以在牙行買些死契的下人,這些人更方便進出,至少讓你能更方便掌握鋪子的情況。”
“不過不着急,南街村的牙行拿不出手,你到時回去和你母親提這事兒,她應該有相熟的人牙子介紹給你。”
賀桃很多時候都很聽話,特别是在做生意這事兒上。
她記下,念叨着重複上一次。
賀桃在書房待的時間過久了些,門外春秀等得開始催促。
賀桃将食盒收起來,和盛徹道了晚安。
“我們明天什麼時候去馬場?”
“等雨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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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才勉強有要歇的意思。
賀桃記挂着要去馬場的事,早早醒了,坐在窗前等雨停。
春秀歡歡喜喜進屋,說是陳銘生要回汴京了,特來和她道别。
賀桃哦了聲,站起來。
春秀拉住她,“娘子就這麼出去?”
賀桃看了眼幹淨衣裳,“怎麼?”
春秀恨鐵不成鋼,“至少插根簪子,戴對耳墜子。”
她拉着賀桃坐下,左右比劃了一陣,替她選了一對白脂玉的耳墜和發簪。
佩戴首飾,整張小臉都亮堂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