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吟年在教喬意柔做題，像之前教秋思那樣。

秋思拿起水杯喝一口，扭頭看向窗外，外頭初春夜濃，映進眼底深黑一片，連帶着秋思頭頂，也沒有光線照下。

她擰緊瓶蓋，一隻手翻了翻練習冊紙頁。今晚做了三道練習題，而且考試還刷了那麼多題，也夠了。

秋思收拾好書包打算先回寝洗頭。

次日上午，維修師傅來修燈。

昨晚秋思離開後，何延清來班上走了一趟，發現謝吟年坐在喬意柔身邊，便詢問原因，謝吟年就說頭頂燈壞了，太暗。

隻不過師傅恰巧是上課時間來的，需要站到謝秋兩人桌子上修。

謝吟年和秋思把桌上的書紙稍微挪騰開，給師傅下腳的地，然後拿上課本打算到教室後頭去站着聽課。

往後走的過程中，秋思看見喬意柔邊上空了個位置，想起來恰逢今天喬意柔同桌請假。

不假思索說不上，但考慮時間也沒超過三秒鐘，秋思不動聲色碰了下謝吟年，擡眼示意他看那。

與此同時，老師也注意到有個空位，讓他們倆坐一個到那去。

秋思與謝吟年對視着，她頭一側，全心全意為他打算，讓他坐過去，自己徑直往後走去。

老師和同學們看見，以為是謙讓。

謝吟年卻明白了她的心思，但仍然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拉住她，把她推到位置上，自己去了後面站着。

秋思坐下，但也有點想逃走，心說這位置對她來說也不自在啊！

分心之際，喬意柔沒心沒肺地笑着湊過頭來，臉上八卦和探究意味濃厚，她蚊子似的，小小聲問：“謝吟年會不會喜歡你啊？”

聞言，秋思紅唇微張，大腦發懵，怔愣住。

心中卻是猛地一震，心情複雜。

她喜歡謝吟年，也希望謝吟年喜歡她，但她知道謝吟年不喜歡她，所以聽到這個問題驚喜之餘也知道這不可能。同時她知道謝吟年喜歡喬意柔，而且自己現在算是在幫他追求喬意柔，但此時此刻喬意柔居然來問自己謝吟年是不是喜歡自己。

秋思覺得眼前發黑，不知道怎麼如此錯亂，一霎那表情和表達都擠不出來。

片刻後，她強迫自己穩住，先解釋給她聽，但話說出口還是結巴，“沒、沒有，你别想太多，我們……就是同桌。”

喬意柔見她這副模樣，笑嘻嘻挽住她的手，“你看你急什麼呀。”

秋思怎麼會不急，結果一慌就全交代了，“他真的不喜歡我！他有喜歡的女生！”

這下好了，紅唇微張的變成了喬意柔。

喬意柔盯着她，眉眼驚愕，壓着聲音，蠢蠢欲動，語氣裡全是試探，激動問道：“你知道？”

“不是不是。”秋思擡手欲搖擺，又一時想起還在課堂上，隻好作罷，“這個年紀的男生大多應該都有喜歡的人吧。我猜。”

秋思越說越沒底，觀摩着喬意柔的細微神色。喬意柔也正近距離看着她，兩個人彼此打量，是不能出一絲纰漏的時刻。

秋思本意不想讓她誤會，奈何自己這番解釋過于浮誇。

見喬意柔五官略微垮台，神情倦怠，秋思思慮再三，又解釋了一句，“對喜歡的人和對朋友狀态不一樣，我跟他做同桌這麼久，我肯定感受得到呀。”

喬意柔相不相信不知道，但秋思誤打誤撞把話題帶偏了。

喬意柔皺眉搖頭，否定她。

秋思不明所以，“啊？”

“本質或許不一樣，但表現其實大差不差，不都是幫助、照顧嘛！”喬意柔古靈精怪，眉眼生動讨巧，狀态扮得老練。

秋思還是想努努力讓她相信，她安靜下來，裝得比喬意柔還沉穩，滿不在意的樣子，氣定神閑。

心裡卻突然開始琢磨喬意柔這句話。

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下課秋思去了趟廁所，回來看見謝吟年在抹桌子。

秋思後腳剛邁進教室，謝吟年手就伸進了秋思桌上的書冊裡。

秋思心口一驚，那裡頭夾着寫了放棄不放棄原因的那張紙。

秋思加快步調過去，所幸他隻是伸手去夠縫隙裡的灰絮。

剛剛維修師傅踩在桌面上，維修過程中也掉落了不少灰塵，謝吟年還能記得這樣清理一遍，怪細心的。

秋思心口剛糊上的一層膩子此刻又覆了一層，更緊密熨帖了。

秋思跟他一起收拾，随口就問：“你覺得朋友跟戀人的區别是什麼？”

秋思騙不了自己，饒是已經做了決定，此刻卻克制不住地有些期待。

謝吟年正将灰塵堆到一起，手隔着紙巾撚起來，“之前不是提過嗎。”

秋思照着他的話想了會，沒想起來，卻也沒再問。

隻提醒着說：“喬意柔好像并沒有感受到你對她有什麼特别。”

謝吟年擡眼望向一同清理桌面的秋思，五官有了波瀾，蹙眉疑惑，“嗯？”

秋思下意識覺得告訴他不妥，卻又不想存私心，心思幾番周轉，嗫嚅開口，還是一五一十說清楚，“喬意柔還問我，你是不是喜歡我。”秋思凝視着他，說完也不急着挪眼。

話音剛落，謝吟年眉頭蹙得更深，他也一頭霧水。

眼見此景，秋思淡淡錯開視線。

謝吟年不說話，苦思冥想着，秋思也不例外，兩人各有各的疑問和不解。

隻是在謝吟年不注意的時刻，秋思偶爾側目，表明自己的疑問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