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居住的血月宮内,神族的數量已經比魔族的還多,堪稱荒謬。
柴應元挨着晏空青,晏空青對面坐着楚蘅,楚蘅面前的桌上放着斷惡。三人一刀面面相觑,誰都沒先開口,氣氛尴尬到了詭異的程度。
柴應元頻繁地眨着大眼睛,趴在桌上,深情地看着晏空青。
晏空青目不斜視,隻能看着對面一臉看戲表情的楚蘅。
“小空青,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嗎?我們曾經的一切,那些誓言,你都抛之腦後了嗎?”柴應元聲音哽咽,語氣誇張。
這個場景活像一對癡情怨侶在互訴衷腸,楚蘅看得直直咋舌,眼裡盛着的笑意都要冒了出來。
失憶上神和苦苦等待的兔兒神,強強聯合,你追我逃,說不定可以寫進劇本。楚蘅無視對面晏空青似乎幽怨的目光,在腦内構思着,越想越過分。
劇本靈感取自現實,超越現實,但事實卻往往并非如此。
……
為了避免突然發作的柴應元引來一大批魔族神族人士,繼而引發一系列動亂,楚蘅又一次使用了遁地符,左手一個柴應元,右手一個晏空青,腰上挂着一把斷惡,全拎回了自己的血月宮。
冷靜下來後,楚蘅也覺得不妥,但下意識的決定就是如此。
血月宮是他來到這個玄幻的世界的接口,那裡有斷惡,有魔君留下的魔族治理計劃,還有他親自布置的寝宮,這是他在異世界唯一抓在手心,能切切實實感受得到觸摸得到的東西。
或許這一舉動還有現代二十六年生活的影響,他總覺得,神魔之間不過是修煉的方式不同,其餘并無差别,而且他也堅信神魔一定會重修舊好,這次就當是提前宴請遠客。
遠客自然還扒在晏空青身上,一副沒骨頭的樣子,楚蘅索性抱着臂看着他們聊着他們二人難忘的曾經。
“你怎麼能忘!”柴應元紅了臉,“那你還記得什麼?”
柴應元,柴應元,難怪專拆姻緣,現在連自己的姻緣也把握不住,楚蘅皺着鼻子,不無遺憾地想着。
“你、你先放開我,這成何體統。”晏空青擰着眉撥開纏着自己的手臂,還是那個冷冰冰的道德君子模樣,楚蘅很是滿意。
“我不……”
“放手,你所說的那些過去我都不記得,如果有什麼對不住的,那我也無能為力。”晏空青的音色很好聽,說起殘忍、絕情、不留餘地的話,也讓人覺得動聽、俊朗、極有風度。
可惜了。
楚蘅默默拿出傳影鈴,借了些許斷惡的法力,驅動鈴铛,開始記錄這一場面。
沒想到話音一轉,柴應元立馬收起之前那副模樣,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氣,“太好了,那我今天做個主,欠你那八萬八千八百五十六顆靈石就一筆勾銷,權當是你擺脫控制的賀禮。”
楚蘅挑起眉,合着是經濟糾紛,而非情感糾紛。
“随你。”晏空青說完便移步至書案,拿起那本書,繼續研究。
柴應元跟着過去,楚蘅緊随其後,三人圍坐一圈。
“你倒是悠閑,攀上高枝,留我一人受盡磋磨。”柴應元歎了口氣,陷入沉默。随後他又看向楚蘅,試探着開口,“魔君?”
楚蘅微微颔首,以示尊重,靜靜等着柴應元接下來要說的話。是要帶晏空青回神界?或是捅破此事,将魔君私藏上神之事公之于衆?
楚蘅一個沒猜對。
異世界之所以為異世界還是有些原因的,柴應元的行事風格就很符合這點,詭異且跳脫,你永遠不會知道那般大的腦袋裡暗藏着怎麼樣的話。
他閃動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蘅,“不知君上可否收留小仙一陣。”
這倒是意外,但正戳楚蘅内心所想。受盡折磨且丢了法器,即将被貶下人界的姻緣神君,好像沒什麼選擇。選擇依靠魔君是現在最好的安排。
楚蘅故作為難,連連歎氣,“有些棘手,并非本君無意。這……”
柴應元了然,“保密,空青之事我定絕口不提,魔族機密我也絕不涉及。”
楚蘅眉頭稍松,“雖然……”
柴應元又說:“我會易容,絕對毫無痕迹。”
“可是……”
“聽憑差遣。”
“成交!”
楚蘅那雙存在感極強的眉毛終于殺青,他果斷應下,順便從桌底踢了下不知何故嘴角上揚的晏空青。
晏空青面上不顯,任他胡作非為,最後在即将收腳時伸手握住了楚蘅的腳腕,還淡淡地看了楚蘅一眼。
楚蘅索性又踢了幾腳,他還從不知道自己如此幼稚,太過沉浸其中導緻忽略了柴應元的問題。
“按這之前聊勝于無的易容術,魔族竟無人生疑?那魔宮多了個我,又該如何解釋?”
晏空青極淡地掃了一眼柴應元,“我為魔君之客。至于你,可以領個守衛的身份,無傷大雅。”
“……甚好哈。”柴應元看着自己和晏空青的差距,勉強咧開嘴角。
留下柴應元并非一時昏頭,楚蘅即使初來乍到也斷不做毫無利益之事。
他的目的很簡單,一是為了靈感,大戲還得進行,柴應元作為掌管姻緣之神,見多識廣,必然了解不少秘辛;二是為了演員,人越多越是熱鬧,隻有兩人的班底未免太過簡陋。
至于柴應元所提的“易容”,楚蘅承認,他現下也并不在意,在發現易容術無效之後,他徹底放棄。
最初幾天,楚蘅還小心翼翼,限制晏空青行動,到後來直接放任不管。難怪那些守衛看見晏空青後表情扭曲,在知道晏空青為“魔君之客”後,表情更是驚奇,高興得發邪,做事都更加積極。
合着全魔族都知道神族上神現居住于魔君宮殿内,還為此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