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空青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将秘境裡的藏書翻看了遍,最後認命拿起《魔君和上神不得不說的故事》仔細鑽研。
事情做得很不地道,楚蘅暫時還不太想收到神界的戰書,在暴露的下一瞬間就想用秘術開啟時空之門死遁回家。但後來他看見晏空青那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模樣,又稍微冷靜了些。
反正人失憶着,有本事讓他自己決定。若是此後晏空青記憶恢複,那去留自是随意,楚蘅無權幹涉。況且柴應元話裡話外神族都絕非良處,回去也是枷鎖,還不如留下做他的主角。
和柴應元埋頭讨論了好幾個晝夜後,楚蘅終于定下初版。本想在民間瑣事裡挑個情節,後來還是選擇自己所著那本《魔君和上神不得不說的故事》,并帶着易容後的柴應元,以及換好服飾的晏空青,在忘川岸邊開拍。
傳影鈴漂浮在半空中,保持着一個角度,記錄着地面上的兩人。
柴應元飾演的是魔君,晏空青則飾演梵天上神。
柴應元:“神魔勢不兩立,這是既定的事實,你我嘗試百餘年也束手無策。”
晏空青不發一言。
柴應元:“和你之情,從不敢忘。”
晏空青不發一言。
柴應元:“再次相見即為戰場,各自珍重。”
晏空青不發一言。
柴應元忍耐似乎到了限度,他舉起雙手,邊說邊笑,“楚蘅,饒了我吧,要我和這尊大佛飾演什麼海誓山盟,我真的做不到。”
晏空青按着話本上的安排站在那許久,一腔怒火無處可洩,聽見這話不由地冷冷道:“被逼無奈,如果有第二選擇,我會拒絕。”
“失憶還是如此嘴硬,腦子壞了嘴還亘古長青。”柴應元瞪着眼睛,“小心點,我會牢牢把控你的姻緣,你等着孤獨終老吧。”
“随意。”
“你……這戲誰愛演誰演。”
“稍安勿躁。”楚蘅趕忙走近,站在他倆之中,左看右看,歎了口氣,“出師不利。”
柴應元和晏空青互相瞥了對方一眼,柴應元揚起下巴,很是不服,“我比你大上千歲。”
晏空青也不是很好說話,并不理睬。
楚蘅雙手支在腰側,一臉凝重,“沒有可轉圜的餘地了?”
“沒有。”
“沒。”
兩人在這方面倒是默契,這就苦了楚蘅,時間緊迫,兩位主演偏偏鬧了矛盾,“短時間内要我從哪再找一個,要不然你們忍耐忍耐……”
柴應元哎了一聲,看着楚蘅的眼神發亮。
……
不多時,楚蘅換好衣物,順手理了理發絲,暗暗腹诽。沒想到身在魔界,身為魔君,還是得重操舊業,雖然這不在料想之内,但楚蘅還是隐隐有些興奮,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拍戲那天。
楚蘅收起思緒,很快便進入狀态,他側着身體,并未直接看着晏空青,吐字清晰,“神魔兩界必有一戰,如果可能,我希望對上的人不是你。”
晏空青順着話頭,接了上去,“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你。”
這話一出,楚蘅背部一僵,幾不可察地顫抖着,他轉頭,在傳影鈴面前露出整張臉,張着嘴巴,想要說些什麼。
畫面一轉,忘川美景收入其中,畫外音如是說:“族内秘辛,處處玄機,愛恨别離,處處糾纏,後續如何,敬請期待。”
幾日後,該先導片借傳影鈴散播出去,先是魔族四個城,緊接着傳至忘川之南。
魔族人向來不恥放縱,整日想的不是練功就是在職行事,因此這段錄影出現時幾乎引起群憤,後來查得傳自血月宮時才靜下來仔細感受。
神族人向來排斥魔族任何東西,對于這種不雅之事,更是嗤之以鼻,看都沒看,便全然銷毀。
第一回算是不溫不火,吃了個敗仗。
不過楚蘅心裡有數,沒太在意,繼續修改劇本。但筆力還是青澀,寫不出事情的半分精彩,演員易,當編劇難。
思來想去他還是選擇躺平,專業的事應當找專業之人來做才算合适。
翌日辰時,喋血城内外便張貼好了告示,第三日,其餘三城也紛紛收到消息。
“天下之大,賢能者衆,今吾欲興娛業,誠招英才,神魔皆可,若有過人之才,過人之智,過人之德,過人之體,過人之姿,均可一試。賞賜萬千,期待諸君。”
楚蘅連熬了兩個大夜,精神不濟,支着腦袋就在書案上方阖上眼睛,腦袋一晃一動,像個鈴铛。
晏空青坐在身側,放輕動作,嘴角一勾,擡手托住即将落在書案上的楚蘅。
楚蘅閉着眼睛,眉頭卻還是皺起的,不知道什麼沒眼色的事情還在夢裡擾他心神。
晏空青看了許久,等楚蘅眉間徹底平整後,抱着他去了寝殿。
很快殿外的長橋便有嘈雜的聲音傳來,晏空青回憶着書籍上所說調氣之法,給塌上的楚蘅安了個靜音咒,然後走了出去。
一個黑袍護衛登時準備下跪,被制止後在橋上站定,眼睛注視着地面,雙手交叉行禮。
“何事?”晏空青放輕了聲音。
那人便也下意識低聲回着:“城門口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