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空青一向正經,這一點楚蘅剛在見到他時就深有體會。
無趣,死闆,說的話屈指可數,在書案上一坐便是一天,楚蘅甚至還被他感染過,自發地從秘境内拿過幾本基礎的練氣之書,但最後也沒怎麼看完。
楚蘅起身坐起,因着右手還和晏空青的左手相握,隻能保持着一個跪坐的别扭得不行的姿勢。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他認真端詳面前的這張臉,每一次的結果無疑都是非常完美,堪稱造物神的寵兒。
那雙淺色的,不帶感情波動的眼睛終于閉緊,弱化了整個人冷漠疏離的氣質,楚蘅隻看着,内心就生出些許歡喜。難怪常有人以色為食,切身體會後,楚蘅也有些贊同。
但楚蘅并不是那種耽于美色之人,即使暈倒,之前記在心裡的話也照樣還在那裡,情緒消失它們也暫時不會消失。
睡着的人最好擺布,楚蘅自然也沒有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他勾勾唇,搖動食指,準備用靈力幻化成筆,在這張無瑕的臉上留下畫作。
可惜身體太過虛弱,還沒恢複,又或許是這些靈力支撐不了這種法術,所以一套動作下來無事發生。
楚蘅抿着嘴唇,尴尬地眨了眨眼,“怎麼回事啊?之前也……”
說到之前,楚蘅靈光一閃,他用右手釋放靈力,試圖複刻幻境内的行為,從晏空青那借些靈力,“靈力快來啊,要是你們能聽見,就乖乖到我手裡來。”
初始仍是無事發生,可後來随着手心的溫度升高,銀色的靈力逐漸從緊緊貼住的手心中飄出,很熟悉地就浮在了楚蘅指尖,任他驅使。
得了靈力後,楚蘅便開始肆無忌憚。
他擡起左手,食指輕輕地按在晏空青的額頭中央,悠哉悠哉地沿着鼻梁下劃,越過鼻頭,勾勒着線條,輕擦過唇峰。
似是覺得不夠過瘾,楚蘅往晏空青那湊近了些,兩人間隻留下一個巴掌的距離,呼吸相對。楚蘅盯着他的面頰,慎之又慎,構思良久才開始下筆。一個大圓上切着一個略小的圓形,左右兩邊各延展出兩個長方形,最後楚蘅在圓形下方勾出一個尾巴的形狀,方才完成。
整張臉上有空餘的地方幾乎都被楚蘅填上了圖案,最後晏空青那張臉上銀光閃閃,楚蘅控制不住笑了出聲。
楚蘅看了又看,順手又填上幾筆,才洩憤結束,他看着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這張嘴還是閉上時最是好看。”
“是嗎?”
晏空青冷不丁發出聲音,吓得楚蘅往後一仰,幾乎要跌下床去。
晏空青反應極快,瞬息之間便避免了這種可能,他迅速伸手,扣住楚蘅的腰,一個轉身,調轉位置。
二人位置颠倒,楚蘅躺在了床上,晏空青則撐在上空,兩隻手各司其職,一邊攬着楚蘅的腰,另一邊則和楚蘅的手十指緊扣,仍未分開。
楚蘅有些懵了,就這麼定定地看着晏空青,心跳聲震得他發麻。稍微緩過神來,他率先側過頭去,不再看着晏空青。
原以為這種尴尬的氣氛會一直延續,像他們之前那樣。
可楚蘅總也看不透晏空青,對他的下一步行動是總也猜不太透。
晏空青反應後來後,立馬從楚蘅身上離開,但卻依舊坐在原來之處,并未離開寝殿,倒是先提起話頭,“你……可有解氣?”
“嗯?”楚蘅有些驚訝,沒想到晏空青這種性格的人竟也關心起别人的心情來,他壓住嘴角,心底唱着小曲,卻還是淡淡地回答,“哪裡的話,處理事務本就是魔君之責。”
晏空青沉默片刻,“那,可還要畫?”
“你早就醒了?”
“嗯。”
早就醒了卻并不出聲,甚至還任由楚蘅在他臉上作亂,任誰看也當誇上一句,可楚蘅偏不。
“那你是看我笑話了?”他語氣生硬,問道。
晏空青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沒有回答,隻是想着自己前幾日所作所為,不知該做些什麼。
楚蘅等了一會并沒等到回音,許是晏空青覺得自己實在冥頑不靈,氣得離開,于是他将頭擺正,又向右看了眼,正好和晏空青對上眼睛。
晏空青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那雙眼睛裡似乎夾雜着點别的情緒,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棂爬滿床塌,映在眼睛裡煞是好看,臉上銀光逐漸消散,整張臉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眼前,楚蘅也看得愣了神。
晏空青沒想到楚蘅會突然轉過頭來,表情有些凝滞,他試探性地開口,“怎麼了?”
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就原諒一下,楚蘅暗暗想着,然後回道:“醜。”
晏空青終于笑了起來,很小的一個幅度,“嗯。”
楚蘅說完這話又有些困倦,閉上眼前,忽然想起什麼,又迅速睜開眼睛,“幾天了?”
“三天。”
楚蘅點點頭,又睡了過去。
因着幻境的影響,楚蘅原本就稀薄的靈力在身體裡亂竄,再加上後來心思郁結,伏案多時,最終導緻了這場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