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便也直說,臉上表情很是嚴肅,“用婚事來掩蓋并不是上策,依我之見,魔族現下對此事關注過多,必有幕後推手,隻需找出背後之人,我再出面解釋一番,将魔族大試提前。到時候衆人的精力自然就不會分給神族人半分。”
楚蘅斟酌着字句,試探着長老的意思,企圖利用大試給他們三位施壓。但長老并不是平白無故年長千歲,這些小計謀對上他們壓根就算不上什麼,隔靴搔癢,上不得台面。
大長老笑得眉毛直顫,被高殿之上正色的魔君取悅了個徹底。
二長老并未參與其中,時不時端詳着手中的茶碟,偶爾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三長老更是沉默。
偌大的魔族,飛瓦雕甍的宮殿,磚瓦之下,輝煌而空蕩的大殿,楚蘅身在其中,面色不虞,有那麼一段時間甚至可以和牢籠裡的玩物共情,一樣的被打量評判,一樣的無處可逃。
好在他們笑完之後還會說明緣由,大長老徹底放松,像是認定那位魔君所作所為不過是徒勞,“魔君說笑,魔族大試幾千年,起止從未改過,你竟不知為何嗎?”
楚蘅确實不知,這三日,他幾乎看遍了秘境當中的所有藏書,其中關于魔族大試的記載倒是詳盡,何時起,關閉魔界入口;何時終,再将魔界入口打開,考核形式,以及誰又最終奪得榜首,均記錄在冊。而長老所述之事,不在其上。
“也是,此為魔族隐秘,想必魔君不知。魔族大試必于霜月當中起,于梅月終,曆時一月且魔界完全封閉。那是因為這段時日,魔族聖花花期已至,整個魔界靈力暴漲,最适宜族人修煉。所以,魔君怕不是在玩鬧?”大長老說。
這等魔族内事,楚蘅不知也罷,連魔君竟也被隐瞞,倒是荒謬之極。
“所以說來說去,隻有一個目的——成婚,難不成玄淩身上有什麼秘密,讓你們個個視為珍奇,非他不可?”楚蘅無話可說,也不想再與之周旋,他的腦袋早已被接踵而來的問話砸得生疼。
二長老的臉上表情有所改變,他微微側頭,帶着玩味的笑容繼續看着眼前的場景。三長老放下鬥笠,露出裡面蒼老的面容,也加入其中。
大長老不再遮掩,坦坦蕩蕩,他從手下手中接過法杖,“這裡早已蓄好法力,有關玄淩的消息盡在其中,隻肖輕輕一撥,用不了多久裡面的内容便會出現在四城之内。若是還不夠,再過半日便會傳入神族界内。到時候,魔君欽定的夫君怕不是自身難保。”
“所以,魔君還做不出抉擇嗎?既然你們二人早已私定終身,何不趁熱打鐵,做個全套?神魔之情向來不為世間所容,但魔君萬人之上,自是享無上尊榮。”
楚蘅自嘲一笑,并未從中感受到半分尊重,和什麼無上尊榮也是挨不着,他心念一動,“斷惡。”
一柄刀自高空飛入,掀起勁風,擦過長老臉側,落在楚蘅手中。
楚蘅起身,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支着身後的龍骨,嗓音淡淡,“我不同意。”
楚蘅初次和斷惡共鳴,自身的靈力和斷惡相互依托,紅色的靈力繞在楚蘅周身,露出淡淡殺氣。
“你們此舉和脅迫有何不同?我不同意,除非殺了我。到時候三位想和哪個上神成婚就去,魔族人必然雙手認同。”
“哈哈哈哈,你知道上一個說這話的人如何了嗎?”
楚蘅沒理,手上緊了緊,看着長老的眼神裡帶着明晃晃的尖銳。
大長老捋須一笑,“蚍蜉撼樹,不自量力。你怕不是忘了你身上還有什麼?”
三位長老肩背相抵,紫色靈力騰起,霎時占滿半空,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對着楚蘅。
整個殿内冷風也尋不到一絲灌入的時機,兩方對立,紅紫相争,各不相讓。
“等等。”
劍拔弩張之時,晏空青負手走進,冷聲一句,便輕而易舉打斷幾人的對峙。
晏空青沿着長階,行至楚蘅身邊,拿下斷惡,握住楚蘅微微顫抖的右手,微微颔首,“玄淩在此,特請前輩應允,成我與阿蘅之美,于前輩見證,擇佳期成婚。”
楚蘅欲掙脫右手卻被晏空青牢牢牽住,他隻好收斂靈力,聽着晏空青所言,拼命壓抑自己粗重的呼吸,維持着面上的平靜。
長老們登時收起靈力與法器,揚起滿意的微笑,“既是玄淩懇求,那我等也不好拂了好意。明日我便着手下加緊籌辦婚事事宜。”
“多謝。”
長老們一走,殿内便空了下來。斷惡十分有眼色,早早離開,冰冷的龍骨椅上隻留兩人并列而坐。
“還是這樣,總也逃不過,總要把你牽扯進來。”楚蘅仿佛沒了生氣,連說話的聲音也幾不可聞,他喃喃道:“我不是魔君嗎?你不來,也許我還可以和他們打上幾個來回,說不定……”
晏空青放開楚蘅的手,掰着他的肩膀,将他轉了過來,“楚蘅。你的靈力不足以支撐你從三位長老手下活着,一旦被他們得知魔君現今的法力并不如初,這才會動蕩整個魔界。”
“相比之下,成婚一事算不得什麼。”
晏空青伸手托住楚蘅的臉,一隻手抹去楚蘅眼角的淚珠,語氣是無奈又無措。
“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