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撲面而來,楚蘅貼着晏空青光滑緊實的上半身,不知所措。
“跑什麼?”
頭頂傳來晏空青的聲音,聽着有些虛弱也有些暗啞,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恢複好的緣故。
楚蘅不敢亂動,生怕他扯到傷口,隻能保持着埋在晏空青的肩部這個姿勢,氣若遊絲,“蓮花紋出現,你又身體發熱,我擔心出什麼意外。”
“嗯。”晏空青閉着眼睛輕聲笑了,“沒事,我感覺很好。”
“感覺很好怎麼還有那個……”楚蘅暗自吐槽,深覺制造此種蠱蟲的人也不會是什麼正常心智的人類。
不對,有正常心智的人類根本不會将目光放在害人上面,就是烏川這般因着種種原因長居幽冥的人,也隻會用醫術造福他人。
晏空青思考了一會,然後實話實說,“我不知道,還一直在嗎?”
楚蘅哦了一聲,正準備起身,但晏空青還摟着他不放,很沒眼見,他隻好開口,很是無奈,“你先松開手。”
“抱歉。”晏空青說着,很無辜的樣子。
沒了手臂的桎梏,楚蘅輕易擡起頭,他用手肘撐起一方空間,湊近去看,下巴差點就要和晏空青的鼻頭撞上。
那朵蓮花還盛開在眉間,若不是它所代表的蠱毒險惡至極,楚蘅倒是要贊一句美極,稱得晏空青那般冷峻的面容都柔和三分。
“還在。”楚蘅低頭。
“好。”晏空青答。
兩人視線相對,彼此的眼底印着對方的面容。
晏空青的手掌落在楚蘅後背,漸漸按實,楚蘅被他這動作帶着慢慢往下。
嘴唇近乎咫尺,呼吸相接。
晏空青身上那股苦澀的中藥味順着鑽進楚蘅鼻腔,有些難聞,但楚蘅隻鼻頭輕皺,沒動。
他硬着頭皮沒有挪開眼睛,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晏空青想做些什麼。但他沒動,腦袋裡也沒辦法想其他的事情,隻好稀裡糊塗地問了一句,“你那裡還痛不痛?”
天色漸晚,屋外窗楞之上的煤油燈已經亮起,晏空青看着楚蘅并不自在的小表情,嘴角升起一個很小的弧度,随後便攬着楚蘅,讓他在一旁躺好,還貼心地給他蓋好了被子。
“哪裡?”
“就心口啊。”
“好像有點痛。”晏空青說得認真。
“我看看。”楚蘅剛躺下又要起身,掀開被褥就要釋.放自己的靈力。
晏空青無奈一笑,将楚蘅拉了下來,手臂扣住他的肩膀,“是我騙你。”
楚蘅聽完有些松氣,想想又覺得不妥,一字一句告訴晏空青,“這種事情拿來騙人,萬萬不可。”
即使是楚蘅最難熬的那段日子,被無數人攻擊演技、獎項和家世,且家人束手旁觀正迎接新生命的那些時刻,楚蘅也隻是想想,從未付諸實踐。
關乎生死的事情,向來應當被慎重對待。
他的表情近乎嚴肅,眉頭連在一起造就連綿的青巒,晏空青側頭看着,略帶歉意地輕拍楚蘅肩頭,“是我言錯,可否恕我一罪。”
“饒你這次。但是沒有下次,若是你再拿此事玩笑,那血月宮便……不準你進。”
這話說得勉強,到了話音末尾,楚蘅的聲音早已幾不可聞。溫暖的被褥将他包裹在内,楚蘅隻覺得眼睛酸澀,隻一閉上便很快沒了意識。
良久,晏空青撫着心口微微起身,将楚蘅腳上的鞋履脫下,頓了片刻他又掀開被褥,将楚蘅的外袍解開,将被褥蓋回後,他最後躺回榻上,伸出手去輕輕圈住了楚蘅,也一并閉上眼睛。
門口發出吱呀一聲,如玉髓般溫潤的聲音傳來,烏川看着床上緊緊相依的兩人,慌亂開口,“這,多有打擾,那我改時再來。”
“不必,”晏空青立時睜開眼,低頭看了眼睡熟的楚蘅,“沒事。”
烏川半信半疑走進,聽見這低沉沙啞的聲音後一顆心又高高吊起。
他看了眼晏空青眉心的蓮花紋,聲音放輕生怕驚擾楚蘅,“蓮花紋顯現并無壞處,蠱毒至深,千餘年根植,一朝激發必然有所殘留。待到明日估摸着便會消散。”
“多謝,勞醫師煩心。”
烏川擺了擺手,并不認同,“我不過是幽冥内一孤寡之人,偏巧對上此症,勉強一試,稱不上醫師。雖說蓮心已換,但難免會有意外,保險起見,這幾日還是不要動用靈力為好。”
晏空青朝着烏川颔首緻意,“千言萬語最終還是歸于一句多謝,若有可用之處,空青日後定全力以赴。”
“那我也多謝?”烏川笑得眼睛彎起,眼底的憂愁也被擠散開來,他将手上的衣物放在桌上,“時候不早,我也不多打擾。這些均是些沒穿過的,看樣子應該合身。”
烏川叮囑完這些就離開了此處。
竹門被關好,過了一會,檐下的煤油燈也沒了光亮。
不久一聲微弱的聲音重新在窗邊響起,“那個,你傷口還未愈合,切不可動力,切記啊。”
晏空青吐出一口氣,笑了一聲。
翌日清晨,楚蘅剛起,就看見晏空青坐在烏川對面飲茶,淺綠衣袍加身,成片的竹葉繡在肩頭朝背後鋪去,沒事人一般。
楚蘅又低頭看着自己身上所着同等衣物,啧了一聲,走近坐在凳上。
“睡得可好?”烏川放下手中的熱茶,朝楚蘅一笑。
楚蘅點頭,“就是身上有些酸痛,坐着都有些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