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罡風襲來，一柄長劍直直朝柴應元刺來，他一個不慎，便跌進池裡。大片的蓮葉和寥寥無幾的蓮花被壓在水下，有的夭折，有的碎成花瓣，再撿不起來。

當時柴應元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完。天池裡所有生物，都是神界至寶，遑論可以化形的，和梵天以及化形不久的玄淩同根同源的重瓣蓮花。

守衛果然聞聲而來，柴應元從天池爬出後，不出所料，被架着去了大殿，不僅受了罰，還要交上八萬八千八百五十六顆靈石，而那小孩卻是無影無蹤。

柴應元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歎了口氣，捂着屁股決定将自己殿内值錢的玩意通通發賣。那小孩，他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跑了也好，諒他也受不住五十道雷刑。

三日後，柴應元還沒能湊夠所需靈石，正心如死灰地在殿内等待着剩下的五十道雷刑。但雷刑沒等來，卻等來了刑司掌事，以及她帶來的自己不用受刑的通知。

柴應元大喜過望，匆忙謝恩。

“根本不是父神開恩，是晏空青偷偷和父神做了約定，若是他能三日進了墟空，那能不能賞他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靈石。”柴應元笑了一聲，想起記憶裡那個小團子一樣的晏空青，還覺得很懷念。

“還真進了，那小身闆竟然活着出來了。”

其中曲折，柴應元是在晏空青出墟空後的第四日從其他小神口中得知。畢竟他與玄淩上神從未見過，柴應元有些莫名，但還是問了人，一路走到最西邊的一間宮殿。

宮殿大門并未關閉，但其内的寝殿門卻關得嚴實，柴應元看了許久，才堪堪從并未關緊的窗口，瞥見一個正在換藥的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天池的小孩。

柴應元也顧不得什麼禮儀，翻窗便進，搶劫一般，拿過晏空青手中的藥膏。

“你！”晏空青瞪着眼睛，看着闖進殿内的不速之客。

柴應元朝他一笑，“多有得罪，玄淩上神，靈石我會還你，我眼皮淺，看不得上神受難，我來幫你。”

“我隻是為了封口，怕你将天池之事洩露出去，别多想。”

“明白，但小神樂于助人，上神就給小神這個巴結的機會吧，上神不知，小神在神界可謂是如履薄冰。”說完，柴應元不等他拒絕，便自顧自上了藥。

這一瞥，他才驚覺，晏空青的背後密密麻麻全是傷痕，血肉翻出，幾乎沒有可以入眼的地方。

一陣沉默，晏空青皺着眉，“别多想，是我無能，不關你事。”

柴應元彎起嘴角，放輕動作，“原來玄淩上神還是個這麼小的奶娃子。”

“你……”晏空青欲言又止，抿着唇一臉不甘，“我德不配位，你有誤解也是正常，他們都這麼說。”

“……”

還真是固執。

之後，晏空青的宮殿内便多了些聲音。柴應元強勢地，不管不顧地就在殿内住下，絲毫看不見晏空青的面沉如水。

“晏空青，你怎麼總是闆着長臉，笑一個，小孩就該笑。”

“……不是小孩。”

“小晏，尊老懂不懂，不能讓我赢一局嗎？”

“實力。”

“小空青，聽他們說，今日是你化形之日，那就算作你的生辰，生辰喜樂。”

“……多謝。”

柴應元歎的氣越來越多，明明回憶的都是些痛快的時光，他的心裡卻總是難受，“後來啊，晏空青長大，幾乎在墟空住下，也越來越冷，不愛說話。所以我有時想，要是時間停留在那時該多好。”

楚蘅心裡也不是滋味，想這想那，等被手中的暖爐燙到手心，他才反應過來，看着不知何時坐下的晏空青。

“怎麼？”晏空青拿起楚蘅手中的暖爐，搓了搓他的手心，“燙到了嗎？”

楚蘅搖了搖頭，“晏空青。”

“嗯。”

“對我笑。”

晏空青不明所以，但還是彎起嘴角。

楚蘅被這笑容晃了眼，他也情不自禁對着笑，“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