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城與化骨城互為唇齒,兩座城池緊緊相連,不可分割。
如今兩城更是同時被神不知鬼不覺種下蠱毒,城内人人自危,互相猜忌,生怕和自己搭話的是被人操縱的蠱人。
一看見蠱毒二字,楚蘅下意識想到護城河那兩位,吞心城之事曆曆在目,他們竟又不得消停,卷土重來一回更加光明正大,實在令楚蘅憤怒無比。
楚蘅當即便從練武場拿下破空,既然靈力無所突破,而城内大事不斷,依烏川言,親自去一趟,或許有所領悟。
他在秘境内掃視一圈,隻決定帶走那本心法秘笈。
自兩個時辰前,楚蘅放棄鑽研心法轉而去了烏川那後,他便将其随意放在書案一角。如今卻沒了蹤影,楚蘅在書案旁坐下,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翻找。
書案上古書堆得淩亂,楚蘅也并無耐心收拾,放着放着就變成了眼前這種情況。
挑選出明顯不符的那些陳年舊書後,書案上明顯變得幹淨許多,幹涸的墨台和毛筆也能見得天光,但秘笈依舊偷着不肯出來。
晏空青曾用來學習漢字的那些書也被楚蘅放在左側,單獨一處,右側則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收拾了大半天,案面終于露了出來,楚蘅将最後一本書歸置好後,仍不見秘笈,福至心靈低頭看了一眼,果真瞥見其蹤。
視線被書案阻隔大半,但依舊可以看見,所尋之物正乖巧地靠在書案對面一桌角處,被重重雜物擋着,一副無辜模樣。
楚蘅輕笑一聲,将手搭在桌上,左手以書案做了支撐點,兩根手指輕易便将秘笈夠起。此時楚蘅還未直起身,忽地左手一個勁下陷,他猛一下往前沖去,差點就和書案拐角撞上。
“誰暗害我啊……”楚蘅托着腰,好歹穩住身形。
筆架倒落,毛筆散落在桌面上,楚蘅将其扶起後便緊盯着書案下凹那處,有點不解又有些好奇。
他伸出手指點了一下,那凹陷之處便升起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外表華麗,似是用純度極高的赤紅色晶石制成,被從外照進的光下看,顯得更璀璨奪目。
楚蘅簡直不用想,便知道是誰留下。原以為這便是晏空青不肯讓楚蘅知曉的秘密,但當這精美絕倫的盒子裡面的芯完全地、不留餘地地展現在楚蘅眼前時,楚蘅才知道什麼叫大錯特錯。
他摸着那五髒俱全的小人,眨了眨眼睛,嘀咕道:“真像……”
縮小版的楚蘅乖乖躺在楚蘅手心,通體赤紅,許是因着手心的溫度,臉上部位的紅色總顯得深些。
楚蘅同眼前的楚蘅對視良久,隻見那眼裡脈脈含情,鼻梁高挺,嘴角揚起的弧度不大不小,整張臉無可指摘的好看。
這話絕非自誇,晏空青不知從哪習得的雕刻技術,将楚蘅刻得生動無比,而看完全身,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身上的紅衣層次鮮明,褶皺堆疊地恰到好處,摸起來順滑無比,溫潤而不覺寒涼。
楚蘅小心地撥弄着小人發頂的飾物,鼻頭發酸。即使成日待在一處,晏空青也總能做些不讓楚蘅知道,自以為微不足道無需提起,但很讓楚蘅心裡大動的事情。
心口小小一處,本鋪滿大雪。可有人偏偏不順時節,默默将雪融盡,于惱人的三九寒冬裡費力長出一支花來。
楚蘅似哭似笑,他輕撫着手中的珍寶,不願放下,隻咬着唇,沉默許久,心裡被晏空青裝得滿滿當當,“好像,太像了。這麼像,但他身旁是不是缺了一個……”
晏空青,如果不是兩城危機四伏,如果不是要找秘笈,那這刀刻的小人不知要多少多少時日,才能被以後好學的楚蘅發現。如果發現不了,那又該如何?
楚蘅低聲喚着晏空青的名字,“好喜歡。”然後糾結半刻,還是沒有把它帶在身上,而是和之前那些一樣,置于高閣。
他關上那處的秘門,像個獨居于山谷的惡龍,守着自己的寶石,不願讓旁人窺見一點。
随後楚蘅拿着破空,懷裡揣着秘笈,從秘境中走出。
斷惡她們也得知此消息,一個個像個胡蘿蔔似的排在秘境口,等着楚蘅。楚蘅無奈一笑,“這回我一個人。”
斷惡率先表示不滿,眉頭蹙起,“楚蘅,上回你不讓我們同去,結果……這回不行!”
芫華也罕見地着了急,“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
不知所雲的離思綴在其後,見狀探出一頭,鼓着臉頰,氣乎乎的樣子,“是啊,哥哥,讓我們去吧。”
就連很不該摻進魔族事務的三位神族人也紛紛表示願意一道前去,應當是想着為楚蘅多做些事,以抵消平日的厚重關懷。
楚蘅倒是并不在乎這些,他想給就給了,并不需要什麼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