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一驚,忙詢問道:“是哪個宮裡的宮女?這麼毛手毛腳?小桃,你有沒有傷着?”
“奴婢沒瞧清是哪個宮的。那宮女撞了人後,慌慌張張地就跑,等奴婢站起來後,她就沒影了。”小桃嘩嘩地掉着眼淚,語氣委屈,“奴婢身上隻是有些擦傷,不礙事的。都怪奴婢沒用,沒能把衣服穩穩當當地帶回來。”
琉璃此時已上前一步,接過小桃手中的衣裳,仔細翻看後驚聲道:“小主,這衣服裡有東西!”
隻見那層層疊疊的衣褶間,竟藏着幾縷柳絮,像是被刻意塞進去的,隻可惜放的人太倉促,此刻正飄飄散散地灑落在外不少。
“好狠的心腸。”祝明月眼眸冷了下來,一字一句道,“這真是沖着我來的。分明是知曉我對柳絮過敏,故意設下此局,想要讓我出醜。”
“是誰這麼壞心眼!小主,定是那撞我的宮女與背後之人早有算計啊!”小桃望着眼前的柳絮,哭哭啼啼道。
“能知曉這件事的人,必是近身伺候或是平日裡留意咱們的人,如今排查也并非易事了。”祝明月輕歎一聲。
琉璃又氣又惱,不滿地看向小桃。
小桃像是被人踩了一腳,大叫連連地跳起來:“今日我們在溪邊閑談,隻有錦繡宮的那個小宮女在一旁埋伏,我看是不懷好意!”
“你是說碧裳?”琉璃皺起眉頭,臉上滿是狐疑,“她今日這般可憐的樣子,小主還恩施于她,她怎會這樣恩将仇報!”
“錦繡宮本就不懷好意!她們定是嫉妒我們小主得寵,想要加害于小主!”小桃跺了跺腳,一蹦三尺高。
“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說這些也無用。”祝明月并未接話,半晌才看向小桃,“小桃,你退下休息整理一番,庫裡有藥酒,你去處理好傷口。”
小桃聞言松了口氣,聽話地退出房門。
待到确認小桃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外,祝明月這才前去掩上了房門,再款步走回妝台前,低頭打量着被柳絮沾染的衣物。
琉璃緊随其後,滿是擔憂:“小主,這雪香绫......”
她本想将這禍害拿出去清理,誰知祝明月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将柳絮握在了手心。
“小主,你這是做什麼!這可碰不得啊!”琉璃吃驚道,一個箭步沖上前阻攔。
“去喚太醫,就說我起了風疹,現在就去。”祝明月用手帕掩住了臉,手上的動作卻未停止,緩慢地繼續下去,直至柳絮沾染了她的整個左手臂,她才擡手将将這衣裳推遠。
琉璃滿是驚恐,結結巴巴道:“小主,你!我、我這就去找太醫......”
說罷,她跌跌撞撞地小跑了出去。
祝明月對着銅鏡認真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臂,隻見鏡中那白皙的手臂上,一大片紅暈已然泛開,上頭長起了細細密密的紅疹,如同一張可怖的紅色蛛網。
她沒有猶豫,果斷地從妝奁中取出一盒胭脂,用手拍開,随即均勻地暈染在臉頰上,直至那處绯紅惹眼才停手。她又想了想,走到窗前,翻找出不久前用過的畫筆,沾了朱砂輕輕點滿側臉。
遠遠一看,這正是風疹的症狀,與手臂上的紅疹也并未有什麼不同。
做完這一切,她坐回原地,任由手臂上的绯紅蔓延。
琉璃和小桃帶着太醫來時,那片紅疹也遍布開來了,倒是很唬人。
“符大人,這邊請。”琉璃側身引路。
“小主,您近日可接觸過什麼異樣物體?”前來的太醫很是年輕,想必是太醫院的新人,不然也不會被打發到攬月閣來問診了。
想到這裡,祝明月笑不達心,回應道:“今日我被柳絮所沾染,觸及之後,渾身都起了紅疹,現在也覺着眼睛紅腫,身上發癢。”
“那便是了,細究病源,當是這春時柳絮紛飛,其絮輕浮,沾染身體所緻的風疾。”太醫符楊把了脈,謹慎道。
琉璃滿是擔心,湊上前問:“符大人,我們小主沒什麼大礙吧?”
“小主并無大礙,想必好好修養十餘日,便可恢複如初了。”符楊看向祝明月泛着紅疹的臉,猶豫道。
“十餘日?”琉璃念念叨叨,越說越急,“還有三日便要千秋宴了,小主的臉如若不恢複,可怎麼見人!”
“是啊符大人,您給想想辦法吧!”小桃也湊上前懇求道。
“小主這兩日定要飲食清淡。微臣這就給您開具方子,照着這副湯藥喝下去,想必最多四日,就會完好如初了。”
符楊看着眼前的二人,年輕稚嫩的臉上閃過些許慌張。
“果真如此?”祝明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多謝符大人,我知曉了。”
琉璃便走上前,客氣地送符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