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阮棉回來的時候，楚玉棠正依靠在床頭，于燭火中看着一卷經文。
空中浮泛着微苦的藥味，似乎比她出去時還要濃許多。
是錯覺麼？
“師妹，你果然還沒睡。”阮棉自認為掌握了楚玉棠傲嬌的本質，十分有底氣地走過去，拿走那卷書，笑容揶揄，“是不是睡不着？”
“我就知道你怕自己一個人在。”她兩三步爬上床躺下，拉上被子，隻露出一雙眼睛盯過去，“沒事，我來陪你。”
“快睡，不然病重了，别人會說是我害的。”
楚玉棠：“……”
他咬了咬舌尖，在嘗到疼痛的血腥味後，終究還是克制住了把她扔下去的欲望。
“穿書局”讓他很在意，阮棉還有利用的價值。
“師姐先休息吧，我再看一會兒書。”他沒有反駁，隻是抽回了那卷經文，微笑道，
“師姐雖延遲一年才能補考入門，但也需參加弟子的各項事務。明日便是收徒大典，屆時人山人海，師姐想好怎麼應對了麼？”
阮棉：“……晚安。”
她悲憤閉眼。
不社恐了不起啊！
第二日，阮棉按時來到了百煉山山腳。
高台之上，宗主和他麾下的五司司主就位，聖女作為大典的主持者也走上前來。
空中飄來四大山門各長老的蓮台，半山坡上圍觀的門内弟子人數也達到了幾日來的最高峰，足有上萬。
音遠山的音修弟子們列于百煉山山腳空地兩側，奏起恢弘的大曲，令所有人精神為之一清。
而符缭山的弟子們，則将三門考核的名次投于空中。
當所有人都看清那上面的名字，全場都微燥起來。
符缭山大長老含笑的聲音傳遍百煉山：
“第一門榜首，阮棉，靈根資質最高，木系天靈根兼異靈根；
第二門榜首，趙岚山，獨立剿滅妖魔最多，共計三百八十一隻，且破解機關出秘境時長并列最短；
第三門榜首，宋知鋒，筆試得分最高，滿分。”
滿場喧嘩。
“不愧是世家子弟，宋家和趙家作為五大家，果然供得出舉世無雙的天才。”
“唉，要是我也生在世家就好了。”
“有什麼好驚訝的，當看到宋知鋒和趙岚山出現，榜首還有懸念麼？”
“哼，五大家壟斷了多少資源，用靈石砸出來的苗子若不好看，他們還怎麼在修真界立得住腳？”
“喂，别說了，你想死麼？”
“破案了，阮凡大長老收大師姐為徒，就是因為她的靈根太強悍了！”
“你别急，沒聽到天靈根後面還接着個異靈根？這逆天而行的東西是福是禍還說不準呢。”
“所以到底是什麼異靈根啊，長老怎麼不說？”
“事關性命的秘密，說什麼說！”
“要我說，應當是還沒修煉出雛形，不好判斷吧。畢竟阮師姐才煉氣期。”
“唉，一想到将來全修真界都知道天行宗的大師姐才煉氣期，我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沒事，我們還有聖女，聖女才十九歲就元嬰期了，曆史上從未出現過此等天才！”
“其實是有的，你隻是不敢說吧……誰不記得十年前楚家被砍頭的那位……”
“噤聲！我看你才是真不想活了。”
“請三位榜首上前來。”符缭山大長老仍舊笑眯眯道，“你們有自行選擇山門和師父的權利。”
其他弟子可以自選山門，但由哪位師父收下，全憑長老們定奪。
阮棉一愣，這意思是……提前認可了她的弟子身份？
明明還沒補考呢。
看來，試卷偷竊案被隐而不發，并且天行宗給她開了個後門。
為什麼？
宋知鋒率先走出人群，對丹霞山的二長老一拜：“請鳳丹尊者受徒兒一拜。”
蓮台上一身鳳袍的美豔女人笑得開懷：“好，徒兒今日便随我回丹鳳峰。”
阮棉看了看身側，見趙岚山盯着她不動，隻好下一個上前，對高台上的宗主楚濯浪一拜。
“請破浪仙君收我為徒。”
她當然是要像鬼一樣纏着女主了！
阮凡死後，楚濯浪便是武行山的第一大長老，并且他本就是阮凡的同門師弟，見阮棉選擇他也不意外。
男人難得露出個溫和的笑：“徒兒請起。”
感覺羊入虎口痛心不已的秦厲之：“……楚玉棠，你最好少作孽。“
楚玉棠：“……”
最後上前的是趙岚山。
少年笑眯眯地對音遠山大長老行禮：“請淨音真人收下不才。”
“嗯。”一身玄色的老者困倦點頭，“你自去音遠山報道吧。”
之後便是冗長的各門長老收徒，阮棉站在人群中，漸漸昏昏欲睡起來。
直到一道清冽如玉石擊泉的聲音響起。
阮棉恍然回神，看向踱步到高台前方，持着古老而華麗的畫戟吟誦祝詞的聖女。
收徒大典是莊嚴的，入師門之後，修真者便不再于天地間茕茕孑立，而是與宗門産生了無數的因果，有了師父、同門，有了恩與可能的怨。
每個修真者在自願落入道途上的因果之網時，都會收到聖女的祝福，滌蕩去前塵過往的淤泥。
半個時辰後，大典終于全部結束，人群四散，而楚玉棠來到了阮棉面前。
“師姐，我們得先去滄浪崖，師父要傳授功法。”
“那裡很遠，必須坐靈獸去。”
一隻巨大的白鶴降落在楚玉棠身邊。
阮棉點點頭，上了鶴，随後自然而然地抱緊了前面的聖女的腰。
楚玉棠：“……”
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阮棉連忙放開，想起了楚玉棠後背的傷。
她轉而去抓聖女的腰帶。
這一次，阮棉直接被抓着後頸的衣服，像小貓一樣被拎了起來。
楚玉棠把她放在了自己身前。
“師姐倘若害怕，可抱住白鶴的脖子。”
“嗯。”阮棉感動地去抓白鶴的脖子，看來，昨晚師妹隻是一時鬧别扭。
今天就已經又對她這麼好了。
是擔心她掉下去，才讓她坐前面的吧。
就在這時，阮棉腦海中忽然響起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