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些心懷不忍,可能覺得勝券在握,可能是喝醉了頭腦不清醒。
宋汲閉上眼,放出了一魂一魄。
“想去哪,就去哪吧……”
宋銀蓮面露意外,回神後便立馬飄走。
她知道,勸說阿禹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
他們之間的搏鬥無可避免。
而想要将來阿禹不受自己魂魄的幹擾,她必須找到一個陽間之人在關鍵時刻出現。
宋青君,就是她選中人。
和宋書禹一樣,她也在井中知道了宋青君的身世。
同時,以她對自己孩子的了解,她猜到宋書禹将選擇宋青君作為幫手。
這也是曾經她向宋青君托夢的原因。
但當時她被井陣壓制,力氣微弱,隻能幻化出一個場景。
現在在扳指裡養了許久,加上内心的焦急與擔憂化為了執念,她的鬼氣大大增強。
可以展現完整的夢境,也可以做些簡單的法術。
她要去告訴宋青君真相。
宋青君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
無論對方願不願意伸出援手,宋銀蓮都希望自己可以努力一些。
讓阿禹不用獨自擔這重擔。
讓那跨越了十五二十年的真相可以有人知曉。
哪怕是消耗掉她自己的魂魄……
青君被宋銀蓮的魂魄帶入夢境。
一個女人将尚在襁褓的女嬰放在另一個男嬰旁邊。
“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她叫銀蓮。”
宋銀蓮的聲音傳來,向宋青君解釋這個畫面。
“這是養育我的母親。
“我生母和她是手帕之交,關系很好。
“生母嫁給了個将軍,一家都在邊外犧牲了。
“她死前千裡托孤,将我送到了嫁入宋府的母親這。
“我便成了宋府的一位小姐。”
“旁人也都認為,宋家夫人生的是一對龍鳳胎。”
“我是有一次不小心偷聽到的我的身世。”
畫面變化,一群小孩在嬉戲打鬧。
其中一個小男孩始終照顧着一個小姑娘。
那就是宋汲和宋銀蓮。
“我在宋府生活了五年,很快樂。
“他也一直認為我是親妹妹,對我很好。
“那時真的是無憂無慮。”
宋銀蓮目不轉睛地看着,忍不住伸手撫摸,面上帶着懷念的神色。
而後,她低頭,落寞爬上眉梢。
“若是時光可以定格在這一刻該多好……”
場景再次變換。
一個青衫書生正在被酒樓夥計數落,周圍圍了很多看客。
“他是來京城應試的書生,因為窮困潦倒,想向酒樓裡讨些殘羹剩飯吃,但被夥計轟了出去。”
“娘親和我們正好在樓裡看到了,就幫了他。”
女人叫來另一個夥計,說了一番話。
那人跑下樓,将破口大罵的夥計拉走。
然後他将書生請進樓,安排了桌子,端上了幾盤好菜。
“他應該是從夥計那問出了幫他的是誰。”
三人吃完後,坐上了馬車。
那書生在車後朝他們深深行了個大禮。
“一飯之恩,沒齒難忘,他日小生若有用武之地,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我們當時都沒在意。”
宋銀蓮苦笑。
“可沒想到……”
眼前的景物又變了,是宋青君熟悉的不夜城。
“宋府應該是卷入了什麼紛争中。
“那天,娘親安排了人在這橋邊将我們接走,遠離這是非之地。”
五歲的宋汲讓宋銀蓮待在那,自己跑回了宋府。
“當時的我不什麼都知道,就聽話地一直在原地等着。
“而他應該是回府看到了那血腥的屠殺……”
街道上已經沒其他人了,穿着破舊青衫的青年走近宋銀蓮。
“跟我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小姑娘眼含淚水,但一臉堅定。
“我不!我要等哥哥!”
那個青年面帶不忍,擡頭望天。
“對不起,我來遲了,隻能……”
他說不下去了。
宋銀蓮一直站在原地。
青年也沒有再勸,隻坐到一旁,陪着她。
一會兒後,宋銀蓮肚子叫喚了一聲。
她有些羞惱。
青年掏出一塊香馍馍,遞給她。
“等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宋銀蓮有些猶豫。
那人繼續用輕柔的聲音勸說。
“不吃點東西的話,就沒力氣再等下去了。”
“……多謝。”
最終,她接過,小口小口咬着。
可很快,她就暈了過去。
“那馍馍裡應是加了什麼東西。
“吃完後,我就忘了在宋府裡生活的那五年。”
一輛牛車緩緩走在鄉間小路上,牛車上是一個青年和一個小姑娘。
“我随着他回了他的家鄉。
“因為忘了之前的記憶,我被說是他撿來的孤女,叫做香翎。”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褪去了一身華服和精美的飾品。
套上農家的麻布粗衣,紮起簡單的雙辮,她看起來依然讨喜可人。
村裡的人都很喜歡她。
鄰居的張大姐常給她曬幹的甜棗吃。
村頭的李四奶奶見她就給她卧雞蛋。
鐵匠錢叔叔會給她做很多好玩的小玩意……
但是,好景不長。
十四年後,村裡發了疫病,宋銀蓮成了真正的孤兒。
她被迫背井離鄉。
一路上,運氣不算好也不算壞,遇到過好人,也遇到過壞人。
但總歸她安然無恙,竟輾轉又回到了被宋汲帶着東山再起的宋府。
那段命運弄人的悲慘故事也由此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