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覺地摩挲手上的扳指。

“想知道你的一魂一魄藏在哪嗎？”

“我感受得到，融進了你的骨血裡。”

“讓我惡心。”

宋書禹皺眉，嫌惡之情溢于言表。

“我們流着一樣的血。”

對面的人依然帶着淡漠的表情。

他閉目。

“若不是因為我們的血液太過相像，或許……”

宋書禹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事實并非如此，但他不屑向宋汲解釋。

“現在說什麼都已無用。”

不願聽那人廢話，他一步步逼近。

見狀，宋汲也不再多言，直奔主題。

“現在你的魂魄在我的身體裡，傷害我，你也不好受。”

“不過，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他取下扳指，握住，舉到面前。

“或者抽走我體内的魂魄。

“你就可以殺了我，但同時我會捏碎她的魂魄。”

“或者，你自爆，我留下她。”

宋書禹停住。

他早就設想過這一種結局。

“……放了她。”

“你沒有資格和我讨價還價。”

聞言，拳頭不自覺捏緊，宋書禹渾身輕顫，雙目猩紅。

周圍卷起狂風，冷冽刺骨。

宋汲依然遊刃有餘。

他暗暗使力，無聲威脅宋書禹若敢有其他動作，他就捏爆扳指，讓宋銀蓮魂飛魄散。

“好了，選擇吧。”

但感受到扳指在發燙，宋汲微微垂眸。

我給了你們機會了。

若沒有把握住，那就……

不能怪我了。

那邊宋書禹隻能不甘地咽下一口氣。

他強迫自己漸漸平靜。

緊張地盯着扳指的同時，他無聲地凝聚鬼氣。

焦灼之際，突生異變。

宋青君閃現到宋汲的身邊。

她聽從宋銀蓮的指揮，将削尖的木簽狠狠刺入宋汲拿着扳指的手。

趁他松手之時，宋銀蓮操縱扳指朝宋書禹飛去。

盡管吃驚，宋書禹仍反應迅速地将其接住。

可宋青君同時也被抓住了。

宋汲吃痛後立刻回神。

他奪過木簽，一手捏住宋青君的脖頸，一手拿着竹簽抵住。

來了啊……

“真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孩子。”

“有你陪我一起死，倒也不算虧了。”

宋青君用力攥着要刺下來的竹簽。

同時，她另一隻手一甩，将那瓶特制辣椒油潑到宋汲的臉上。

“那可未必。”

來之前，她特地重新加熱過了。

一直将其攥在手心裡，宋青君的手被燙到發紅。

不過好在成效顯著。

宋汲頓時松開她，痛到撕破平靜的面具，猙獰着，怒吼着。

宋書禹連忙将扳指遞給青君，把送到一旁的安全地帶。

接着，瞬移到宋汲面前，宋書禹抓住那人的衣襟，開始抽離自己的魂魄。

透明的魂魄從宋汲的眼口鼻中浮現，然後又馬上被他吸入體内。

抽離完後，宋書禹倒也痛快，一下抹了宋汲的脖子。

最後，放一把大火，燒了整個宋府。

一人兩鬼靜靜地面對火焰。

四周是朽木劈裡啪啦的爆鳴聲。

宋書禹還沒從剛剛輕松的對決中回神。

他有種大仇得報的迷茫。

同時，他也有些不可置信。

沒有任何損失……

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轉頭看到一旁被明明滅滅的火光照得些許朦胧的眉眼後，他才真正松下一口氣，放松地笑了。

回到莊子。

宋銀蓮告知了他來龍去脈。

然後宋書禹念動咒語，将她從扳指中抽離。

過了十五年，她終于可以去投胎了。

“好好去生活吧，阿禹。”

離開前，她溫柔地撫摸宋書禹的臉龐。

宋書禹眼角泛紅，面上帶着一抹釋然的笑。

“嗯！娘，你也要好好的。”

她笑着點頭，又轉向宋青君，忍不住流下欣喜與感謝的淚水。

“多謝，我會永遠祝福你，多謝……”

“願您來世安甯。”

話音剛落，宋青君就感覺那輕柔的氣息離開了。

現在，屋内就隻剩下一人一鬼。

“啊！姐姐你的手受傷了！”

宋書禹看見那通紅的手，連忙牽起，用法術醫治。

感覺手上冰涼，宋青君不自覺瑟縮一下。

宋書禹見狀，治好後就輕輕放下了她的手。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

如今事情都結束了，他們該何去何從呢……

片刻後，宋青君上前，靠近那不知手腳該放哪的鬼。

“還記得那個賭嗎？

“我想好要讓你做什麼了。”

宋書禹小心翼翼地俯身。

“做、做什麼？”

青君笑着牽起對面的手。

“我想你陪着我，看春花秋月、夏蟬冬雪。”

……

一人一鬼沒有注意，在他們離開後，宋汲的鬼魂茫然地立于廢墟之中。

突然，一道人影浮現。

“真是有意思啊……”

他輕笑一聲，甩手那迷茫的鬼收入了袖中，接着，消失不見。

周圍仍是蕭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