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畫也沒同影子多說，拉起他就開始走過場，沿着右路開始找，總覺得12歲之前住在這兒，自己的房間至少也能想起個大概。

可是這說來也怪，逛了一排老屋，似乎都像複刻出來的一模一樣，且不像有人住過一樣，或許是因祖宅年代久遠，親戚們翻新過吧，青磚黛瓦并沒有太多年代的痕迹。

姜九畫與影子數着到了第十二間，終于忍不住拿着鑰匙走近一間，打算進去看看，可到門前，握緊鑰匙的手像是能攥出水來，雙腿也止不住打顫——這門，沒鎖。

之前聽劉叔說，祖上聚餐一夜消失，許是這等緣故吧。

“不管了”

“啪”

她一掌推開屋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到影子身後，露出一雙眼睛向屋内偷瞄。

“這……”

“空的”

她慢慢從影子身後站出來，向屋内走去，環顧四周白牆、橫梁、屋柱，除了角落裡的蛛網，連個錘子都沒有。

想想也是，九十九間半，姜家祖祖輩輩散落在全球各地，誰也不會還住在這老宅，若不是老爺子壽辰，怕是平時全院兒也沒幾個人。

想到這裡她也不再害怕，與影子一間間的房門推開，每個房間的布局都是驚人的相似，并未有過多的陳列，桌面窗邊也幾乎看不到使用痕迹。

“害，就算當初有什麼，這裡沒有安保，小偷強盜也早都偷幹淨了，沒什麼奇怪的。”

影子似乎看出的疑惑，又像是在安撫自己，邊走邊念叨了起來。

他們從進門開始蛇形走位，排查各間老屋，終于到了被深褐色木牆包裹着的中庭堂屋。

本是晌午，可院内幾棵枝繁葉茂的參天銀杏樹，把采光擋的沒剩多少，堂内梁頭對稱挂着的六角宮燈和深處隐約可見的兩把主倚，以及放着供盤的主桌，使得整座堂屋看起來像是中式鬼屋完美的取景地。

而庭院圍着小池塘邊整齊的擺放了一圈長桌，桌上應該曾有一些食物，如今已風幹腐壞，看不出它本來的樣子，酒瓶酒杯四散，但并不像曾有打鬥和搶劫的痕迹，小池裡也已生了綠藻，是久未有人的樣子了。

姜九畫見這場景竟有些心酸，畢竟是同族，雖然印象裡盡是伯伯嬸嬸們嫌棄的嘴臉，父親母親被奚落的樣子，有憤恨，有不甘，有她即使再乖再努力也無法改變性别歧視帶來的困擾，可看到這場景，她仍想盡她所能去幫助他們，或許，他們被困在另一個緯度，或許隻要她像星際穿越裡那樣，破解密碼，或許……

“夠了！躲不掉了，終究還是來了，這是姜家的宿命，你若硬要保她，就帶她一起離開姜家！”

又是一陣電流麻痹了她的全身，動彈不得，隻能聽着身後堂屋内傳出的嘶吼聲。

“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嗎二叔，小畫她是無辜的。”

那帶着無助又懇求語氣的男聲，是父親的聲音。

他口中的「二叔」想必就是姜九畫的二爺爺了。

“你帶走她，往北走，遠離姜家，遠離那間屋子，可再保她12年，你也别内疚也别自責，天命不可違，姜家保她12年已是極限，你與那孩子雖父女緣薄，咱們姜家也算對得起她。”

二爺說着，父親沒有接話，有腳步聲，似是已經離開。

“那孩子應劫而生，終究是我們姜家躲不掉的命運，千百年的宿命，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

二爺頓了頓，伴随着父親離開的腳步聲，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覺得父親并沒有走遠。

酥麻褪去，姜九畫猛的回頭，堂内空空如也，剛剛的一切，許是她的幻覺。

“畫畫，快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