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沒穿衣服的樣子了對嗎?”
林錯醒來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厭夏并不覺得奇怪,但她還是覺得林錯不應該太在意這個事情。
“你感覺好些了嗎?還疼嗎?”厭夏說。
厭夏做出一副很溫柔的樣子,溫聲細語的說話。
林錯不知道厭夏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但大概就是這樣。這令林錯感到惡心,本來就因生理期很不舒服的身體愈發覺得難受。
“離我遠點。”林錯單手抱在胸前,“況且我沒有拜托你做這種事情。”
厭夏知道林錯口中所指的事情:“雖然是沒有拜托,但是……”
看到那樣的狀況,正常人很難置之不理吧,厭夏想。
“我沒有要求你幫我。”
林錯用着很是冷漠,接近惡劣的語氣,像是要把一切靠近她的事物都推翻。
厭夏雖然也有被人說沒有邊界感的話,但被林錯這樣說,内心還是有些受傷的。
“好吧……對不起。”厭夏說,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道歉。
林錯沒有說話,厭夏繼續說:“這裡是止痛藥還有溫水,我先放在這裡。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先吃一點食物再吃藥。”
房間依舊沉默。
“……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反正繼續留着也隻會徒增尴尬,厭夏起身離開。
房門關上,躺在床上的林錯看向厭夏準備的東西。
止痛藥、溫水,還有一碗清淡的蔬菜粥。
林錯深深地歎了口氣,我知道我不該對她發脾氣,但還是控制不住的發了脾氣。
我為什麼會對着姐姐的女友發脾氣……
人家發現你痛經痛暈在浴室,好心的照顧你,還幫當時狼狽不堪的你換了衣服……
我知道,但是一想到身體被觸碰就感覺好惡心,好想吐。
正如林錯所說,她并沒有拜托厭夏做那樣的事情,是厭夏擅自行動——就算把痛暈的自己丢在浴室,厭夏也應該知道,林錯絕不會因此而責怪她。
算了……好糟糕,說不清到底自己糟糕還是厭夏糟糕,或許都很糟糕。
扣下藥,塞入口中。
喝水,艱難地吞咽藥物。
林錯不擅長吞咽藥物,一直都不擅長。
她努力吞咽,直到眼淚溢出了眼眶。
反正已經是敗犬了,或許再狼狽一些,也沒關系。
林錯端起那碗溫熱的粥,她的眼角仍然濕潤,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了和姐姐在一起的時候。
姐姐不會做飯,但會泡速食泡面。
姐姐她就是那種會給身體不舒服的妹妹端來一碗不放調料包的泡面的姐姐,在各種意義上都很奇怪的姐姐。
林錯舀起一口粥,放入口中。
粥比起鹹,更偏向甜。
厭夏煮的粥比想象中的适口,雖然怎麼看都是普通的蔬菜粥,也并不是很想吃,隻是口中殘留的藥的苦味讓林錯想要吃點什麼掩蓋住。隻是這樣。
況且那樣對待厭夏的自己,真的有資格吃厭夏煮的粥嗎?
内心的自卑就像是爬山虎,隻要心情下一場微妙的小雨就能長得更為茂盛,同時遮蔽住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口中淡淡的甜味也開始變得有些發苦,但林錯還是強迫着自己将那碗粥吃得幹幹淨淨。
而後不知道是碳水上腦還是藥性上來了,林錯躺着躺着,睡着了。
*
厭夏洗着煮了粥的鍋,想到了那天在廚房煮素面的林錯。
住在一起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見她下廚。
林錯煮了兩人份的素面,洗了所有用過的廚具和碗筷,包括厭夏所用的。
厭夏也有說過了‘自己的碗自己來洗’這樣的話,但林錯很固執,根本不聽。
為了避免日後因為這種事情而起争執,兩個人也定了一些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規定。
比如,誰用廚房,誰來打掃,每周固定兩次大掃除之類的。
在生活這些事情上,林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當然,厭夏也有讓步。
畢竟,孤僻、冷漠,或許是林錯的個性。雖然不是什麼完美的個性,但相處起來還是可以接受的。
直到剛才為止。
如果沒有聽到浴室發出奇怪的聲音,厭夏是絕對不會過去看。
推開浴室門,看到了臉色慘白并倒在地上的林錯,厭夏的心髒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就像是跳到了嗓子眼。
這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