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到最初的關系是不可能的。
現實不是文學,現實無法回到所有人最初開始的時刻,隻有文學可以。
林錯看向手頭上的書籍。
隻需要将書頁往前翻幾頁,書籍裡主人公們的關系就能回到最初,隻要讀者永遠停留在那一頁,那便可以假裝她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錯放下書籍,看向睡着的厭夏,低沉着聲音:“對你來說,闖進她人的心裡,這很好玩嗎?”
“你是姐姐的女友吧?”
“這樣肆無忌憚的陪着我,選擇我,将我本該一潭死水的心情攪得亂七八糟……很好玩嗎?”
“還是說,你真的喜歡我?”
“開什麼玩笑……”
“喂,你回答我啊。”
林錯藏在冷漠背後的扭曲情感不斷沖擊着她的理智防線,陣亡、陣亡、陣亡。
最前線,一直有陣亡的聲音傳來。
“你說啊,你要把我變成什麼樣子,你才會感到滿足?”
厭夏在睡夢裡皺着眉頭,夢裡有雨水滴落在她的臉頰上,周遭潮濕又悶熱,雨水嘗起來很鹹。
說不出口的苦悶在厭夏心底蔓延開來。
*
将厭夏從不願想起的憂郁夢境裡叫醒的是林錯,林錯熬煮了米粥,厭夏也到了該吃藥的時間。
窗外臨近黃昏,屋内隻有一盞昏黃的床頭燈亮着。
“我睡了多久?”厭夏的嗓音還是沙啞,但喉嚨痛感變弱了一些,對話不成問題。
“将近四小時。”林錯淡淡的說。
“好久……”厭夏歎了口氣,她睡得渾身難受,大腦也有些宕機,“我要去趟洗手間。”
厭夏還沒忘記自己今天正處于生理期。
“嗯。”林錯讓開身子。
厭夏掀開被褥,身上黏糊糊不說,林錯的被褥似乎也被生病的厭夏染上了微妙的藥味,這令厭夏的臉頰難免羞恥的泛着紅。
“需要幫忙嗎?”
林錯看厭夏遲遲不動,輕聲問。
“不用。”厭夏回絕了林錯的好意,“我去一下就回來。”
“嗯。”
林錯遭到拒絕之後是不會強求的。
厭夏離開了房間。
厭夏沒有發現林錯略微泛着紅的眼皮,林錯也沒有聲張什麼,眼淚是當内心情緒泛濫到不可控的時候,從無轉化成有的表現。
這隻是表明厭夏遠比林錯想象中的重要。
厭夏能讓林錯的情緒不聽林錯的掌控。
失去對自身情緒掌控的權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至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林錯是有頭緒的。
林錯無法像厭夏那般,那般輕易的說出‘那我可以依靠你嗎’這樣甜美的謊言。
但林錯無法否認的是,厭夏口中吐露出的甜美的謊言仍舊擊中了她,那些甜美又黏糊的謊言正在阻礙林錯、束縛林錯。
明知是花言巧語但還是會被言語所迷惑。
人類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
真是一點記性都不長呢,林錯心想。
厭夏離開以後,房間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
林錯讨厭自己在這種時刻的敏感,厭夏不在房間所以感到寂寥和冰冷,那不就意味着,她正在期待厭夏出現,出現在這個房間裡。
“啊……”林錯輕聲說道,“真是糟糕透了。”
林錯不覺得坦誠告訴厭夏她的心意就能得到對方同等的喜歡,而如果不能得到,那麼從一開始不要說出口。
林錯做不到像厭夏那樣輕松的說出如同咒語一般的甜美謊言。
林錯隻能是林錯。
這種心意也不該存在。
林錯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扼制内心洶湧的情感不亞于親手扼住自身的咽喉。
“我離開以後,你有說什麼嗎?”厭夏回到了林錯的房間,她看着面色很差的林錯,輕聲說着,“我好像在夢裡也聽到過你的聲音,雖然記不清你說了什麼。”
而林錯看着厭夏,腦中卻隻有一個想法。
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