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搞清楚一段感情是很難的,尤其是它在進行時而非終止時。
餐桌上放着照片,林錯握着水杯,她的心裡想着關于厭夏的事情。
這些照片是證據。
關于她們做過那些不該做的事情的證據。
厭夏将這些照片交給了林錯,她不是想要威脅她,她隻是有些得意。
她就好像在說,哪怕是在被偷拍的照片裡她都很漂亮。
厭夏的腦子似乎和别人不一樣。
雖然她看着不像是笨蛋,但卻對自己的生活被人侵占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
林錯在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她感到了毛骨悚然。
被一雙不知道是否含有惡意的眼睛盯着,對林錯來說不算是什麼很舒服的事情。
而這樣的事情,厭夏卻習慣了。
多麼強大又可怕的一顆心髒。
“被控制着長大……”林錯想起了她們之間的條件,“她逃離了控制……為什麼還會願意答應我的條件?”
條件是控制嗎,條件不是控制嗎?
或許是,或許不是。
林錯不知道厭夏是怎麼想的。
如果厭夏覺得這是控制,還願意答應她的條件,那這意味着什麼?
……真可怕,林錯捂住腦袋。
厭夏從旁邊走過,餘光瞥見了餐桌上的照片:“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照片?”
林錯沒有說話。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把它們銷毀掉呢。”厭夏走到冰箱前,手搭在上面,“畢竟……你似乎不想接受你和我之間有什麼關系。”
林錯聽見了,她當然聽見了。
厭夏打開冰箱門,從中挑選了一瓶牛奶,走到林錯座位旁邊坐下:“怎麼了,你今天什麼都不想和我說嗎?”
“你是怎麼想的?”林錯看向厭夏,她的指尖碰了碰那些照片。
“随你處置。”厭夏擰開瓶蓋,“我已經習慣了,你知道的。”
“這是可以習慣的嗎?”林錯問。
“問得好,事實上人比想象中的更能習慣一些事情。”厭夏歎了口氣,“讓步這種事一旦開始就永無止境,但有時不得不讓。”
“你不會吃虧,對嗎?”林錯說。
“或許……”厭夏想了想她名下那些繼承而來的财産,有很多都是用溫順換來的,“我很有錢。”
“快樂嗎?”林錯望向厭夏。
“真難回答。”厭夏一邊說一邊搖頭,“在缺錢的時候,剛好有錢,那就會快樂。但很多事情,光有錢似乎并沒有太大的用處。”
“價值感?”
“差不多。”厭夏喝了一口牛奶,“沒錢的話,不會思考太多個人的價值。因為一直貧瘠,一直陷在這。但有錢,那你就算不想,也得明确一些事情。”
“為什麼?”
“……對抗漫長人生的虛無?誰知道呢。”厭夏想到了她曾聽過的事情,“之前的圈子裡有個富三代,沉迷于收集電影之類的作品,用收集癖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像惡龍一樣?”
“哈哈,差不多。”厭夏撫摸着瓶身,“人總要做點什麼的,不是嗎?”
林錯又沉默了下去。
“也有些人會收集人,像是玩弄情感之類的。”厭夏望向林錯。
“什麼?”
“因為無聊。”厭夏這樣說,“雖然我覺得這樣下去隻會陷入更深的無聊之中就是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也不是告訴?隻是你正好在聽。”厭夏笑着說,“這些事情被你聽見也沒關系。”
“不是很想聽。”
“因為很無聊嗎?”
“這不是無聊不無聊的事情吧。”林錯歎了口氣,“你的話好多。”
“哈哈哈……”厭夏說道,“你這樣的說,真的很傷人唉。”
林錯不太明白這怎麼是傷人的話了,這隻是實話吧?
“要是你說一句傷害我的話,然後做一件補償我的事,多好。”厭夏喃喃自語。
林錯皺眉,低聲說:“補償……你隻是想要做那種事情吧?”
“不好嗎?我很好滿足吧。”厭夏說,“既不需要什麼禮物也不需要說什麼好聽的話。”
“……滿腦子澀澀的事情。”林錯不太理解厭夏的腦回路,“那種事情很有意思?”
“是啊。”厭夏笃定的說,“很有意思。”
林錯問:“和别人也可以做那種事情?”
“不。”厭夏看向林錯,“我隻會和你做。”
“而且,你别把我說得像個變态啊。”厭夏這樣抱怨道,“這隻是人類正常的生理需求。”
林錯:“……”
“你的需求低,不代表我的需求就奇怪!”厭夏一直想說的就是這種事情,“啊,這個世界還真的是喜歡對有需求的女性進行批判呢。”
“我什麼都沒說。”林錯舉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