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晚風變得輕柔,吹拂着二人濕漉漉的頭發和皮膚。遙遠的海浪湧不進寂靜的林間,叢林枝葉為他們遮蔽出一處隐秘之地。
簡以舟仰着頭,一時間發現無事可做,繼續呆呆地看着祝靈妙。少女正遙望着遠方暗流湧動的海,裙擺像在月色下跳躍的蝴蝶。
她偶然回頭:“它們停下來了。”卻恰巧對上他直勾勾的、看呆了的視線,竟然也愣了一下,“……它們沒找到我們,安全了。”
簡以舟覺得失禮,但是眼神又不舍得從她身上離開,每次眼神剛剛飄開,又想被無形絲線牽引着扯回她臉上。
祝靈妙曾經覺得簡以舟的各種夢都很漫長,關于可怖的怪物、漫天黃沙、或是異變的都市。
很難得是這樣,靜悄悄的,沒有異常、沒有危險,她曾經夢寐以求的、期盼已久的平靜夢境。
可她突然覺得此刻的夢境也漫長無比,仿佛過了很久很久,還是隻有他們兩個,在這處無人的林中。
“你在看什麼?”她覺得臉上的視線飄來飄去,像一隻蝴蝶停留一瞬又飛走,撓得她癢癢的,終于忍不住發問。
“我不知道,”簡以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眼皮,像是自己也管不住自己,“你在這裡,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看你。”
夢裡的簡以舟坦率到可怕,祝靈妙再次領教了。她把臉轉向海面方向,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輕輕“喔”了一聲。反正對簡以舟來說,這就是個夢而已,她回答什麼、或者不回答,都不算奇怪。
風輕輕吹,林葉沙沙響,陽光穿過玻璃窗,簡以舟睜開了眼。
今天的行程裡,珠島婚禮可是重頭戲,一大清早,簡以舟就抱着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困的小貓喵喵,去準備室做特别造型了。
等到鏡頭再次對準簡以舟時,他已經穿上當地的特色婚服,銀色鑲邊、緞面暗紋的淺藍色中式禮服,像輕雲托月般,襯着他明淨好看的臉。他做了束發利落潇灑的造型,更襯得面容清爽俊朗。
而他懷中則抱着一隻頸前系着藍色暗紋織銀緞帶大蝴蝶結,身上穿一件流光緞面藍裙子的小貓。
祝靈妙睜眼看到的便是這麼一番景象。
她環顧四周,一眼就看到打扮得人模狗樣的簡以舟,心想昨晚那個在夢裡口出狂言黏黏糊糊的家夥,和眼前這個大明星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節目組也确實挺細緻,做個婚禮傳統活動,連她這隻小貓也穿這麼漂亮。她滿意地擡擡爪子,追着尾巴看亮閃閃的蓬松裙擺。
不過簡以舟最後選的搭檔是誰?她左右探探腦袋,還沒看見其他演員嘉賓。如果是人類的衣服,應該有空間做得更加細緻好看吧?她滿心好奇與期盼地想。
結果等了半天,沒等到第二個嘉賓來做造型,卻聽見導演組喊簡以舟:“簡老師,可以帶着你的小貓出來集合了,其他嘉賓都到了。”
祝靈妙:“?”
她一頭霧水地被簡以舟抱起來,像尊小佛似的被端出了門。果然,所有演員都已經到了,她一個一個地清點起人數,周許牧、江舒、陸雪琪三個人都穿着休閑服裝,顯然其中沒有人要充當簡以舟的新娘。
祝靈妙:“??”
周許牧看見簡以舟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舟哥造型真不錯。不過真沒想到,你選了小貓做搭檔新娘?不知道會不會有難做的任務,你一個人能搞定嗎?”
祝靈妙:“???”
搞了半天,原來她才是今天的新娘?
陸雪琪有意打趣,故意攬着江舒,對周許牧笑道:“那是,許牧哥知道任務後,恨不得再打三輪保齡球,把自己打到第一名,是吧?人選都想好了吧?”
“對啊,肯定拉你來給我當苦力。”周許牧嘴上不甘示弱,對陸雪琪恩将仇報,卻偷偷瞟一旁捂着嘴笑的江舒。
簡以舟等他們鬧騰過一陣,才笑着回應周許牧:“沒關系,總不能故意出難為人的任務吧,我主要是怕它受傷,别的倒不擔心。”
“以舟哥,我發現你現在這個症狀和戀愛腦挺像。不管說什麼,你都不說事情本身怎麼樣,反而滿腦子都隻是那個對象怎麼樣。但你這應該也不是戀愛腦啊,”陸雪琪冥思苦想,生造出一堆并不高級的詞語,“你……這算寵物腦?小貓腦?”
“那我這應該算喵喵腦?”簡以舟聽完,冷不丁蹦出一句。他倒是覺得合情合理又精确,他家小貓就是喵喵,那當然就是喵喵腦。
陸雪琪聽得一震,總覺得這話有點說不上來的肉麻:“……哈哈,以舟哥說得好像也沒錯啊。”
周許牧則在心裡默默取經,心想怪不得簡以舟粉絲多,原來這麼會講些戳人心窩子的話,關鍵是看起來還那麼渾然天成,不用過腦就張口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