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立即上前去将另一人拿下:“屬下失職!”
貨倉漏進了光,蕭钰整個人沉穩端方如舊,絲毫沒有狼狽慌亂的痕迹,她理着衣擺,眼尾迤出陰影。
景珩被墨玦反手鉗制住,蕭钰心中了然,他是故意作罷。若論拳腳功夫,景珩這人深藏不露,誰更勝一籌猶未可知。
眼前人出口的聲音又恢複了往常的偏冷朗然:“……冒犯了。”
聞言,蕭钰眼睫一擡,幽幽暗光裡對上了那雙清俊的眼,她開口:“放開他吧。”
墨玦終于松開鉗住他的手。景珩不疾不徐撫平緊袖上堆疊出的褶皺,暗光下一雙手瘦而長,指骨明晰。
繼而他認真解釋道:“方才我的腿麻了。”
墨玦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十分精彩。
景珩的目光自那方略微褶皺的蓮青色裙裾上移開。
蕭钰面色微冷,語調波瀾不興:“知道了。”
她沉吟片刻,揭過話題:“行了,抓緊時間查看這些貨箱,裡頭除了鹽匣可還有什麼。”
墨玦得令,立馬行動。
“倉内貨箱一百有餘,五十箱内裝鹽匣,其餘皆是絲綢布匹、茶葉、瓷器。”景珩正色道:“殿下來之前,我已查探完。”
蕭钰有些意外,紮那一夥人碼頭卸貨裝倉至她進來,前後不過三刻,景珩已經将裡面的東西都摸清了?
她卻未叫墨玦停下動作,沒有全然信他的話。
蕭钰開了腳邊一貨箱:“一箱鹽約莫百斤,依景侯爺所言,此商隊運送食鹽當有五萬餘斤。”
“不算大數目。”
裝鹽的貨箱被打開了大半,每一貨箱内竟都有暗層!
裡頭除了長刀之外,更多的是箭簇。
蕭钰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墊手,又從暗層中抽出一支箭矢。
指尖輕輕撫過箭尾的白羽,箭頭在幽光的照射下,鋒芒淩厲。
蕭钰面沉如水,似被一張無形的大手狠狠攫住。
京中誰最善射術?誰會禦兵?
除去二十六衛和禦林軍,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賀修筠。
不管要栽贓誰,豢養私兵,囤積軍械,這若鬧大了……得冠上多少莫須有的罪名。
蕭钰将箭矢放回原處。
前世,京中無這等案子發生,當與眼前這人有關。
“你當真不認識賀修筠嗎?”她似随口問,竭力掩住輕顫的聲音。
景珩輕笑一聲,從容道:“此前公主已經問過,我與賀将軍并無幹系,怎會認識?”
蕭钰不置可否。
“可還找到過其餘物什?”
景珩攤手:“要令公主失望了,并未找到。”
蕭钰并不意外,那起販鹽案是在秤砣上做了手腳,想來幕後之人不會輕易露出馬腳。今日這夥商隊行事不加收斂,是存了别的目的。
景珩接着開口:“殿下意有所指?”
竟被問了出來,蕭钰直言道:“不錯。”
景珩捕捉到眼前少女眸中所藏的愕然。
“既不曾找到其他東西,便到此為止。”蕭钰面上依舊雲淡風輕,但語氣中卻夾雜着幾分不善。
他直接捅出了蕭钰的心思,但她表态不想讓自己知曉,便沒有過多追問。
“景侯爺今夜到此,所為何事?”
景珩稍作猶豫,“跟家父有關。”
蕭钰不知這事與老侯爺景湛有何關系,卻沒有再問。她先前承諾過,在這件事上會幫他一把。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這些東西?或是當做一切都未發生?”景珩抱臂站在蕭钰身後,将她整個人都籠在陰影裡。
“走罷。”
景珩跟在她身後:“看來殿下早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