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钰厘清緣由,面上一如既往地從容:“皇弟所言極是,但口說無憑,加之現場未勘察完畢,此事尚待定論。”
她陳述的是事實,蕭懿恒無可辯駁,他問:“皇姐有何打算?”
馬場上有四人,理論上每一位都值得被懷疑,那就不能排除張楚淮自己。
蕭钰開口,打住台下的私語議論。
“不論罪魁禍首是何動機,張小公子墜馬因本宮而起,理應由本宮操持做主,徹查此事始末,給張小公子一個交代,但是非出自于口,未有确鑿證據之前,還請諸位莫要揣測置喙。”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泠泠如泉。
聞言,底下看熱鬧的人不敢妄言,起碼不敢再當着蕭钰的面談及此事。
蕭钰莞爾,看着台下逐漸平息下來的人浪:“時辰也快到了,今日當以校考為重,預祝各位取得佳績。”
在場最有話語權的無非是三位皇子皇女,蕭懿姝巴不得看張楚淮吃癟出醜,經蕭钰一番自覺過意不去要徹查此事的說法後,蕭懿恒也識趣地噤了聲。
既然長甯公主放話了,那便是一定會做到,多說隻會引得貴主不悅,衆人将心底關于蕭明塵的猜測又埋深了幾分。
況且張楚淮意外墜馬,卻隻是受了驚吓,若張瑞霖不深究,此事便不了了之;若他對此事耿耿于懷,那生了嫌隙的是瑞王和禦史大夫,與他們何幹。
權當校考前的小插曲,國子監先生陸續到場,場地已經布置完成,台下又投入到了緊張的氛圍中。
等待間隙,劉翎冉同蕭钰待在一處,她左顧右盼,确認沒有旁人後才悄聲問:“你知道是誰做的?”
“我猜是張小公子自己投放的彈珠。”
“哦?”劉翎冉沒料到她會這般回答,他問:“為何這麼說?”
“其一,為的是絆你和賀修筠,從而赢下球賽。”
“若真是這樣,那張楚淮也太蠢了。”劉翎冉更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她笑得眼角泛淚花:“他是缺心眼還是豬油蒙了眼,怎麼險些将自己摔得個狗啃泥啊!”
“這便是其二了,張楚淮故意絆了自己,”蕭钰問:“他是受害者,場上其餘三人中最容易被懷疑的是誰?”
劉翎冉思忖着說:“不是我……就是慶和郡王。”
蕭钰點頭肯定:“是了。”
“不難看出,多數人都懷疑是慶和郡王,若傳開來,張瑞霖必定追究張楚淮墜馬受驚一事,”蕭钰若有所思:“禦史大夫直屬今上,雖為官清正,不站隊結黨,但趨利避害乃人之本能,他是借此機會徹底撥清與瑞王一黨的關系。”
聽完蕭钰一番解釋後,劉翎冉醍醐灌頂,随後銳評道:“張楚淮可沒有這個腦子,多半是他兄長指使的。”
蕭钰不置可否,禦史大夫的那位嫡長子是個能人。
“那自始至終蕭明塵就是個冤大頭?”
“如若第二種猜想屬實,”蕭钰笑道:“當是如此。”
“瑞王與禦史大夫生嫌……不是樁好事?”劉翎冉狐疑道:“你為何要蹚這趟渾水?”
“無辜的受害者,這是給張小公子最好的交代。”蕭钰話鋒一轉:“我可未說要将事實剖之于衆。”
劉翎冉隻覺蕭钰的笑容裡、溫婉的語氣裡都藏了刀子。
她是要将這水攪得越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