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射比試統共五十來人,前面幾組中規中矩,未激起什麼大的波瀾。
不知不覺已輪到最後一組。
“已”組隻有六人,劉翎冉便是其中之一。幾人領了長弓與箭筒,依次排開。
一聲令下,隻見那位馬尾高束的少女拉弓搭箭,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弦上數箭連發,箭箭直中要害,最後一擊的餘力甚至帶倒了人形草靶。
接着席間一陣爆喝,鼓掌贊歎聲不絕于耳。
蕭懿恒與劉翎冉同組,雖是箭無虛發,卻被她射箭的力度和氣勢給比了下去。
餘音未落,第二項禦馬比試已然拉開帷幕,又是那女子一騎絕塵。
“虎父無犬女,不愧是劉荻大将軍的女兒。”
“是了!劉荻将軍一身好本事平定南疆,膝下雖無男兒,但多把這姑娘拉出去溜溜,哪愁鎮南大将後繼無人啊!”
“這箭法,可與當年的賀将軍一比!”
蕭钰神色複雜,劉翎冉這隻爪牙鋒利的雛鷹,白白被困在京中當了十多年的質子。如今的大夏頗有重文輕武之勢,永元年間,文人名士多如鲗,所出的武将卻寥寥無幾。
實力懸殊,同組其餘幾人甘拜下風,對她不吝誇贊。
劉翎冉眉開眼笑,飒爽熱烈:“諸位承讓了,在下文試中本就不通八雅,今日再不敢堕了家父的英名。”
蕭钰在第二場比試中抽到了“乙”,劉翎冉一組結束後,她緊跟着備馬上場,與她同組的還有蕭懿恒。
她的出場令不少人意外,因着長甯公主一向矜貴端莊,恐怕連上馬都需要人攙扶。
劉翎冉走到她跟前,将她步射的表現誇贊一番,繼而神色擔憂道:“近半月未聽說你練了禦馬,莫要逞強,盡力而為就行。”
蕭钰憶起上輩子賀修筠教她騎術時說:将一項技能練得爐火純青後,就不怕意外發生。
她已經有了應對意外的能力。
蕭钰對劉翎冉道:“無需擔心,我以前練過。”
“嗯?”劉翎冉正消化她這句話,忽而瞧見她指間的一抹玉色,這不是賀修筠的那枚扳指?
劉翎冉福至心靈,心中兀自暗歎:這是……要成了?!
蕭钰說得這般有底氣,難道很早以前賀修筠便給她開過小竈?
完全解釋通了。
跑馬場很大,一次可容五人比試,禦馬要求繞場五周,不得抄近道,率先完成圈數越過紅線者為勝。
“乙”組五人中,有三位男子,兩位女子。
其中一名公子道:“男女同組,多少有失公允了。”
蕭懿恒夾在中間,沒有說話。
“太子殿下,”右邊騎着白馬的小公子笑着朝蕭懿恒俯首作揖:“我們讓公主和秦姑娘先跑,如何?”
與蕭钰并排的姑娘反駁:“盧公子,大可不必,我們未必不如你們男子!”
蕭钰對這姑娘有印象,是正六品中牧監秦家女兒秦若。
姓盧的公子道:“秦姑娘,到時可别說我們欺負你。”
“盧公子這話說早了,勝負未分,”秦若道:“你若輸了臉面可沒處擱!”
未等兩人吵完,一聲鑼響,五人翻身上馬,皆是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蕭钰左腳踏上馬镫,眨眼功夫已然端坐馬背。一月前,她未參加文試,衆人面上不敢說什麼,背地裡卻認為她樣樣不會。
如今看來,蕭钰是深藏不露。
秦家從武,秦若毫不遜色于三位男子,而蕭钰禦馬更是得心應手。
最後一圈,二人一前一後超越了那匹白馬。
蕭钰正要輕夾馬腹提速時,忽然覺察到身側騎白馬的盧姓公子從袖中掏出了什麼東西來,她又故意落在了白馬身後。
刹那後,前方秦若的馬瞬間失控,橫沖直撞,眼瞧着要将她甩下去!
秦若抓着缰繩,忍不住溢出驚叫。
衆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有人問:“今日的馬怎麼回事?怎地又失控了?”
賀修筠眼疾手快,已經翻入跑馬場救人,奈何秦若已經墜身向地上跌去。
身下黑馬疾馳,蕭钰來不及思索,借力一個翻身下了馬。
秦若沒能等來預想中的劇痛,而是跌入一個柔軟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