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她近來忙于瑞王一事;其二便是,因着這人她吃醉了酒,賀修筠還一聲不吭拿走了薛傅延送的平安鎖——她本想着送回鎮國公府歸還,可眼下倒好……
蕭钰還沒找人算賬,賀修筠竟破天荒地上了早朝,跟着一群大臣“嚼舌根怼人”。
蕭钰心裡暗自原諒了他幾分。
“肅靜。”明德帝聲音威嚴渾厚,殿内頓時鴉雀無聲,他居高臨下看着蕭钰,眼底神色微妙:“徐啟善一案,你有何事要禀?”
果然,若遂了明德帝的意,他便不顧及朝堂上的規矩放她進來,與陳皇後險些病逝的那個雨夜截然不同。
蕭钰擡眸:“大理寺卿趙大人遞交的結案卷宗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五月十七徐啟善自盡獄中,巧得是五月十七當晚,徐府親眷便遭了刺客。”
“徐啟善枉食朝廷俸祿,大額銀錢不翼而飛,趙大人不将重心放在追查丢失的白銀上,反而不分青紅皂白強行審訊徐啟善,您與他無仇無冤,此舉尚不認定為公報私仇,是為何意?”
她冷聲道:“正三品朝臣,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民,趙大人是屍位素餐,還是别有用心?”
到底是見多了場面的人,趙松鶴神色如常,反駁道:“公主殿下慎言,微臣在大理寺摸爬滾打多年,自七品主簿到如今的位置,微臣對皇上之心,皇上最清楚不過,您怎能随意往微臣身上潑冷水。”
他自诩朝中老臣,明德帝即位前,他便在大理寺任職。
這話落在蕭钰耳中,輕浮又失真。若數十年前說出此話,尚能叫人認定為肺腑之言,而今日他趙松鶴所忠的又是誰?
大夏案件卷宗,皆在大理寺有備份,其間自然包括長平侯舊案,這也是她拿趙松鶴開刀的原因。
趙松鶴繼續道:“微臣與何大人所見略同,此案涉事銀錢數量較大,微臣也以為徐啟善背後另有人在。”
何謙見縫插針:“趙大人為何不禀報皇上,而是遞了一份卷宗草草了事,又為何對賬目避而不談?”
趙松鶴仍答得遊刃有餘:“上達天聽勢必會打草驚蛇,此案既交由大理寺審理,微臣理應竭盡全力,為皇上呈交一份最滿意的結果。”
“趙愛卿所言極是,”明德帝眸子微眯,問道:“那你以為,幕後之人為何人?”
“恕微臣無能,上月十七當晚,微臣的線人來信說徐府親眷遇害,微臣到徐府時,徐啟善的父母妻子早已不見,”趙松鶴一記眼刀看向蕭钰:“微臣倒是要稱贊公主殿下一番,您如何未蔔先知,從刺客手中救下了徐家親眷?亦或說,您早與這刺客串通一處,今日不懷好意,故意将徐啟善的家眷帶來,在皇上面前唱一出大戲?”
蕭钰也不惱,唇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雙眼定定地看着她。
趙松鶴被她的這張笑臉瞧得頭皮發麻。
不會的,瑞王殿下怎會叫一個小丫頭抓住把柄。
“趙大人與我都無需自證清白,空口無憑,多說無益,不妨将一切交由實實在在的證據,”蕭钰道:“今日皇上與文武百官皆在場,有個見證,孰是孰非,再也不是以你我口中言辭評判了。”
“若趙大人無異議,”蕭钰看向明德帝,再次行禮:“請皇上宣徐啟善親眷入殿,到底是趙大人口中的唱大戲,還是幫他捋清思緒揪出這幕後黑手,您聽完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