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兩道肚子叫聲接連響起，一聲來自于好奇中的男孩，隻見他登時捂住自己的肚子。

另一聲……宋泠側頭看向聲音來源。

虞柏舟摸了摸鼻子，耳朵泛紅，“民以食為天，我要練兵……而且到飯點了。”

“咕噜噜……”

宋泠又側身的時候，虞柏舟退後半步，“這次不是我！”

“好像……是我……”蘇端有些尴尬指了指自己，“那粥，不太頂飽。”

“給，”男孩非常義氣地把手裡半碗粥遞給他，“大哥，我還年輕，給你喝吧。”

“你倆别争了，”宋泠無語制止推搡的兩人，指着男孩道，“你，現在喝掉。”

宋泠嚴肅起來，冷然望向男孩時，他打了一個哆嗦，登時聽話把米湯喝掉，與适才蘇端如出一轍般将沙礫吐出來。

“咚咚咚……”身後的門被敲響。

“請進！”

門口裂開一條縫，探進來一個腦袋，随機一個大塊頭提着兩個大籃子進門。

穆元進門的時候看見虞柏舟也在還愣了一瞬，“姑娘，将軍！”

“這是糧食，還有一點肉。”

“好，辛苦了。”宋泠微微一笑。

蘇端還愣着，宋泠環視兩個男人，“你們二人，會燒飯嗎？”

“我會我會！”那男孩興奮舉手，“姐姐我會生火！”

宋泠沒由得被逗笑。

虞柏舟微微舉了一下手，“我會，我去做。”

此刻蘇端自然也不能置之事外，哪有讓客人來生火做飯的道理？

“唉…虞将軍，我來！”

………

“我這許久都未見過葷腥了啊，”蘇端拿着筷子對着飯桌上唯一一小盤肉躍躍欲試。

虞柏舟側眸去看宋泠的神色，然後在他夾上之前将盤子拿起放到那男孩面前，“小孩子長身體，得見點葷腥。”

“唉……”

蘇端歎了一口氣，他就很老嗎？他也才……不到三十好不好……

“蘇大人這如今……很樂的自在？”宋泠微微搖頭，“倒是變化不少。”

“‘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嘛！”蘇端哈哈一笑，“人不變，枉少年。”

“看開些，這日子不也這樣過？”

宋泠輕放下筷子，“那大人又為何來廣平郡？”

“來了多久？”

“大人……可還願守那份初心？”

宋泠幾句話，将空氣都問沉默了，蘇端放平了嘴角，沒有出言。

良久，他悠悠一語：“姑娘，我自诩良馬，可卻遇不上伯樂。有些人，或許注定就是要湮滅于曆史中的。”

“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我沒什麼好可惜的。”

“家母不久前離世，如今在下也惟願照顧好幼弟。”

還在吃飯的男孩聽了這話，停下動作将嘴角的米粒舔幹淨，“大哥，我已經是大人了，不用你照顧。”

“我可以自己去找活幹養活你！”

“蘇怿！”蘇端故意怒目低頭看他，“大人說話——”

“小孩别插嘴……又是這句話，”蘇怿撇撇嘴，“真是讨厭。”

“呵，”宋泠真心覺得這個孩子頗為有意思，“你今歲多大？”

“九歲！”蘇怿拍拍胸脯，“我說我是大人了吧。”

可蘇端顯然對宋泠接下來的話題并無甚興趣了，虞柏舟與宋泠也隻好起身離開。

臨行前，宋泠拒絕了他猶豫再三遞過來的玉佩，“既然是故人所留之物，還是好生收着吧。”

蘇端聞言垂眸，“宋姑娘，蘇正則，已經死了。欠你的人情蘇端他日必定會奉還。”

宋泠明白他此刻的決意與暗含不定的搖擺之心，也不欲再逼他，行禮作别道：“大人，珍重。”

宋泠起身走出小院，虞柏舟還停在遠處。他走上前來将一袋碎銀遞給蘇端，見他想要拒絕解釋道：“這是宋姑娘的意思。”

“珍重。”

說罷抱拳行禮離開。

蘇端握着手裡的銀子，嘴上突然喃喃道：“究竟何為初心呢？”

“初心肯定就是堅持很久很久哪怕很難都要做的事情啊，”蘇怿奇怪擡頭看了他一眼，“我都知道，大哥你真笨！”

蘇端心底一動，意識到什麼，有些急切地打開布袋。

裡面除卻些許碎銀，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唯留下五字。

“郡守府”

“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