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桃花眼忽然眯成一條縫，她也被抱得更緊，“那我現在邀請你，明天睡醒就來找我，我們吃點東西，然後去劇場？”

“好。”想來明天沒事，來一趟也無妨，“一起坐在後面觀摩嗎？”

他忽然笑得更肆無忌憚，“你知道明天不是我的場次？”

龍佳昱這才開始後悔，嘴太快了，似乎暴露了自己早就把他近期的行程研究透了，于是抵死不承認，“我猜的。”

“哦？那你猜對了。”他沒拆穿她，在空曠的浴室裡繼續和她貼在一起，還想再說點關于之後兩天的暢想，或是表達一下不舍。

周可盈的信息不合時宜地跳了出來。

二人一個微微松開手臂，另一個鑽了出去。

她本想抱怨室友來早了一小會兒，但想到昨晚回到他家到現在，總共10幾個小時，一共三次，這一趟來得非常值，如果不是今晚不知道熬到幾點才睡，明天幾點回來尚不确定，她一定會積極“回購”。

然而這樣是不是給他太多安全感了？這對她來說可是大忌，于是什麼也沒說，甚至以他大小算個公衆人物，不要下樓送她到大街上為由，把他留在了家裡。

截至目前，她認為她永遠會這樣潇灑地離開。

上了周可盈的車，才發現黃雅心居然也在後排。

見到她一臉意外，黃雅心連忙解釋：“我怕周維早退來接我，沒必要的，我就和小周總商量了我下午就過來。”

周可盈則從後視鏡中翻了白眼，“剛才發信息告訴你了呀，你沒看到嗎？”

龍佳昱的确沒注意。

此時卻裝出一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

周可盈懶得多說，之所以先兜一圈去地鐵站接黃雅心，就是為了給她，不對，給他們留點時間。

本來要一路開到朝陽的，那樣的話龍佳昱他們還能再有半個小時，然而黃雅心不愛麻煩别人，選了先坐一段地鐵，大家在萬柳見。

這下周可盈隻好善解人意地想，她晚上要蹦迪，樂辰言工作也不算輕松，省點力氣吧都。

不過四個人湊齊，她家從原本計劃中的遊戲廳變成了棋牌室。

周可盈不怎麼喜歡打牌，更何況更重要的是還懸在心裡，于是問了在房間休息的華姨要不要一起玩。

這點她一直很佩服華姨，初中都不算正式上完，号稱懂精算的周建宇從來都打不過她。

她還是幫他們把麻将機搬到了視野較好的陽台，然後讓它開始工作。很快，機械聲混雜了幾人的談笑，牌局開始，她就沒再多看一眼，借口上樓看一眼網課，就轉身離開。

好在幾個人已經沉浸在焦灼的“戰場”中，沒人看出她的異樣。

樓上房間已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她将房門關嚴，從列表中找到“周總”，還沒來得及考慮坐在哪，就直接撥了視頻電話。

這鈴聲響了好久，她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停止運轉，可就在這時，又無意識地想起了安舒這個名字。

上次主動提到爸爸的事，也是和他。

似乎自從認識他，他們之間就有了各種各樣的小秘密，有關家庭的，有關未來的。而她從沒有花時間去習慣，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一聲“喂”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謝天謝地，周文韬沒有像她擔心的那樣，先是拒接，然後補一條信息說很忙，有事兒留言。

屏幕裡的周文韬略施淡妝，面朝手機坐得挺正，背景就是上海的家。

她先确定了周圍沒有旁人，然後決定按照她的時間線，一點一點理給周文韬。

從秦天回國開頭，又講到昨晚那場聚會，重點說明了那KTV包間裡的人是什麼來路，以及周建宇大緻發生了什麼，都被她和盤托出。

最後說出當晚隐隐約約的推測：“我聽秦天說完，就懷疑我爸有可能是雙性戀。”

周文韬面帶嚴肅地聽完，周可盈全程細心觀察，甚至數出她皺了好幾次眉。

接下來是兩人同時沉默，周可盈緊緊握着手機，腿有點站累了，卻懶得去找不遠處那張電競椅。

她以為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卻沒想到這線索說了一半，隻換來對方一句含糊其辭的“是嗎？”

還沒讀出這是敷衍還是質疑的時候，周文韬又輕輕說了句：“因為這個，所以你猜你爸喜歡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