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許行,快走。”
少年震驚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片刻後他轉身,隻是遲疑了一瞬,還是快步離開了。
許行走了。
不過剛出空間,就被一把劍抵住了喉嚨。
此劍通體呈透亮的白色,上刻有許多條繁雜經文,力量雄厚。不過虛虛抵在喉間,他便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許行擡眼向上看,祝茗身着紫衣,淡漠的眼神掃向許行手中緊緊拽着的長命鎖,冷聲道:“阿月在何處?”
許行把事情經過快速說了,祝茗皺眉聽完,右手劍光輕閃,空間被劃開一道缺口,随後便消失了。
随着祝茗的離開,那種窒息的感覺終于消失。許行跌坐在地,不住地喘着粗氣,汗珠如同瀑布般傾流而下,他拿起攥在掌心的長命鎖,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真是陰差陽錯,竟然這般容易就得到了進入内層的方法。
許行緩了一會,重新站起來,頂着周圍人好奇的視線,向一字院的方向趕去。
路上又遇見了那擺攤賣手镯的老闆,見他孤身一人,還熱情問道:“那跟着你的小姑娘怎麼不見了?”
許行剛挂起的假笑僵在了臉上,垂下眼睛:“她有事,先回去了。”
老闆心想着那姑娘是真有錢,還想說說讓他們常來,再擡頭時,卻發現許行不見了。
這是他的機會。
回去的路上,許行反複說服着自己。
可離開前少女的眼神卻不停地在他腦海裡盤旋。
“許行,快走。”
她唇角染血,眼角還含着被打痛時溢出來的淚,半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看起來可憐的緊。
可她卻讓他先走。
許行最終還是拽着長命鎖回去了,剛走到街道的入口,祝茗已經抱着昏迷的李照月在往回走。
許行向前邁的腿一頓,将手心裡緊緊拽着的長命鎖遞到祝茗跟前:“我是來還這個的。”
少年長身玉立,長相出衆,不卑不亢地直視着她。
祝茗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就是你把阿月帶出來的?”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連帶着祝茗身上的威壓,讓許行有些受不住。
他暗暗咬牙,面上還是波瀾不驚:“是我。”
“好樣的。”祝茗似乎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一道劍光閃過,再回過神時,祝茗已經消失不見,而耳邊還回響着她冷淡的聲音。
“離阿月遠些。”
祝茗帶來的劍氣沖擊有些大,許行緩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手心的長命鎖慢慢變涼,金色的光閃的他眼睛發疼。
他閉上眼睛,腦海裡不受控制地回憶起李照月虛弱的表情。
半晌,他擡步往回走去。
——梨香院
許行推開房間的門,目光略過那坐在桌邊的男子,脫下了外袍。
坐在桌邊的男子身着黑衣,容貌出衆,淺笑着拿起擱在桌面上的茶杯,剛想品嘗就被銀絲打翻。
白如紙面的手指輕輕撣掉茶水,男子笑盈盈地望向許行,開口道:“師父讓我來助你。”
“不用。”許行換好衣服,淡淡道。
“怎麼不用,出來半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師父可都着急死了。”他說話慢悠悠的,又總是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無由來的讓人惱火。
許行心裡厭棄的很,但面上卻不顯,反而笑得比他更加燦爛。
“我昨日在一字院見到師姐了。”他站在窗邊,擋住了月光,整個人顯得有些陰翳。
男子原本的笑即刻僵在了臉上。
“我也覺得奇怪的很,這任務又不是什麼香饽饽,怎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要來摻和一腳。”
“但後來我想明白了,恐怕是你倆的身體都出了些毛病吧。”說到這,許行又露出右側的那顆小虎牙,笑得那叫一個開懷。
“一字院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但你們又不想讓師父知道,所以就想随便找個理由,留在這裡。”
男子的臉色一寸一寸變得蒼白。
“我說的對嗎?師兄?”
*
三日後
陽光灑落在微微開着的窗戶邊,白色的紗帳中,女孩烏黑的發如瀑布般鋪在床上,鼻頭還帶着睡出來的紅痕,兩隻手從柔軟的被子中伸出來,最後揉了揉眼睛。
李照月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望着眼前熟悉的床鋪,呆愣了一瞬。
她怎麼又回來了?
她揪揪頭頂豎起來的呆毛,打了個哈欠,餘光卻看見了坐在床邊擦劍的祝茗。
打了一半的哈欠就那麼被她吞了回去。
“師父……”她猛地收起慵懶的姿态,正襟危坐道。
祝茗白她一眼,将擦好的劍收回鞘中,道:“在我面前還裝?”
李照月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