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祝茗被她這一笑笑得沒了脾氣,伸出手摸摸她的長發,柔聲道:“師父不讓你出去不是故意限制你的自由。”
李照月點頭如搗蒜。
她有一種奇怪的體質,特别能夠吸引靈人,隻要出了一字院,總會有靈人循着她的氣息找來。迫不得已出去的時候,也總是謝逢在她身邊。
這次卻是個意外。
原以為就在一字院附近,那靈人不敢出來的,沒想到還是遇險了。
“師父,你别怪許行好不好,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是我自己想出去的。”李照月軟着嗓音,揪着祝茗的袖擺撒嬌道。
她生的可愛,帶着嬰兒肥的臉蛋紅紅的,實在惹人心軟。
祝茗歎了口氣,拍拍她的頭:“阿月長大了,師父管不住了。”
李照月眼睛亮晶晶的,嘿嘿一笑不說話。
祝茗移開放在她頭上的手,起身整理淩亂的衣擺,看樣子是要離開了。李照月正盤算着今日怎麼偷懶,就聽見祝茗帶着細碎笑意的聲音。
“今日岑長老授課,阿月莫要去遲了。”
什麼?岑長老!
那古闆老頭指着她怒吼的畫面仿佛仍在昨日,李照月打了個寒噤,也不敢賴床了,匆忙穿好衣服,爬下床奔向梳妝台。
祝茗見狀,無奈搖搖頭,出了房門。
李照月飛速綁了個側麻花辮,在首飾盒裡挑挑揀揀,最後拿出了條鵝黃色的發帶,邊邊還繡着精緻的金線。
岑長老可不溫和,反而嚴肅的很,李照月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背着挎包匆匆出了門。
好在到學堂的時候岑長老還沒來,李照月匆匆坐下,手伸進書桌裡,卻摸到了一個熱熱的東西。
她詫異地把那東西從桌肚裡掏出來,發現是一個還冒着熱氣的包子。
身側傳來少年清亮的聲音:“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一個穿着黑衣的陌生少年坐在許行的位置上,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你是……”李照月把包子放到桌上,詫異道。
“我叫方嶼,昨日剛入的風水院。”黑衣少年沒穿道袍,在一衆的黃白交錯服飾中格外顯眼。
李照月把包子還了回去,看着他欲言又止。
方嶼臉上的笑變得幽深,朝她眨眨眼:“為什麼不吃呀,你早上沒吃早飯吧?”
李照月不太喜歡這個莫名其妙的新同學,搖了搖頭。
“你……”她剛想說話,原本喧鬧的課堂突然安靜下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自門口傳來。
李照月暗自咽了咽口水,在心裡默默給方嶼點了個蠟。
果然,岑凜一進門,就眼尖地發現了沒穿道袍的方嶼,随即怒喝一聲:“那個穿黑衣服的,給我站起來!”
方嶼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沒個正形地起身,剛想笑着問怎麼了,就被迎面而來的戒尺砸了腦袋。
火辣辣的疼痛自額頭傳來,方嶼愣愣地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然後摸了一手的血。
他尖叫一聲,白眼一翻,腳一蹬,就那麼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意外發生的太快,學堂内靜默了一瞬,随後被來勢洶洶的喊叫聲填滿。
“方師弟被岑長老砸暈了!”
“誰來通知一下醫學院的啊,他好像快沒氣了!”
“都别吵了,我帶着他去醫學院,李照月,你跟着我一起去!”
*
許行今日沒去學堂,而是帶着李照月的長命鎖,悄悄去了内層。
他打探多方消息,祝茗今日外出,李照月又在上課,内層無人,是他進來的最佳時機。
清楓院的确無人,除了風偶爾刮過樹葉的聲音,整個地方靜悄悄的。
他隐在一棵大樹的陰影處,腕間銀絲閃動,頃刻間,細密的絲線布滿了整座清楓院,柔和的陽光灑在上面,像夜空中星星劃過的痕迹。
許行布置好絲線,雙眼輕閉,開始感應那股氣息。
許久不曾震動的絲線開始緩慢的出現反應,從一開始的輕微震動到後來的險些脫手。
許行腹中血氣湧動,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這股力量……不對勁!
他猛地收回絲線,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清楓院,這才避免了被劍光削成肉泥的結局。
那看似平靜安全的院落,其實隐藏着祝茗的劍氣,一旦感知到旁人的氣息,就會傾巢而出,将闖入者千刀萬剮。
若不是他身上帶了這個……
許行打開掌心,上面躺着一個金光閃閃的長命鎖。
“李照月……”他低低地喊着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
這清楓院大有乾坤,說不定那樣東西就藏在這裡。
李照月,恐怕是他接近那樣東西唯一的辦法。
片刻,待喉間的血氣完全消失,他合上手掌,将長命鎖攥緊,轉身往風水院的方向走去。
*
方嶼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
“你算什麼醫者,隻是将所有草藥混在一起胡亂煉成丹,就自诩自己神醫降臨,吃了你的丹,怎麼遲遲不見人好起來?”
“你們藥修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難道救人要等挖完藥,還要等你們把所有的藥融合藥性,配好比例,做成丹丸嗎?若是天底下所有醫者都如同你口中那般,人早死光了!”
“可是剛才就是我熬的藥才讓這弟子面色好轉啊?”
“你怎麼不說剛才他吃了我的丹就不流血了呢?”
“丹修果真無恥!”
“藥修還真是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