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院東面的藥房内,兩弟子正争得臉紅脖子粗,誰都不肯饒過誰。
李照月像隻鹌鹑一樣跟在岑凜身後,扮演着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他怎麼還不醒?”岑凜嫌棄地看了一眼裝睡的方嶼,高聲道。
“可能是藥效不太穩定。”一個明顯更沉穩些的弟子回答道。
岑凜冷哼一聲,不耐煩地起身:“真是麻煩,這都半個時辰了還不醒,李照月!”
他這突然一喊把她吓了個半死。
“長老……”她慢吞吞地移到他身前,小聲道:“有什麼事嗎?”
岑凜面色鐵青,伸出手指朝外輕輕一點:“今日的課怕是上不成了,你回去讓同學們準備準備,半月後的大考我親自監考,就考八卦定位。”
說到這裡頓了頓,有些懷疑地掃了她幾眼,接着道:“你師父讓我多看着你點,考試好好考。”
可他的表情卻不像是鼓勵,反而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你想作弊?,沒門!
李照月頓時感覺如晴天霹靂,肩膀上本沒有東西,此刻卻感覺被兩座看不見的大山狠狠壓住,直叫她喘不過氣。
見她仍在發呆,岑凜有些不滿道:“怎麼還在磨蹭?”
李照月頂着一張苦瓜臉,慢吞吞地往門外走。
“快些!”
身後傳來的喊聲讓她心髒又是重重的一跳,她隻能提起裙擺,跑了起來。
待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遠處,岑凜才滿意地收回了目光。
沒想到方嶼這一裝睡,岑凜竟然把李照月趕走了。
他現在是接着睡也不是,突然醒來也不是。
岑凜大概是真的等得不耐煩了,随便找了個理由就走了,一時間,藥房裡隻剩下他還有那三個醫學院的弟子。
剛才吵得熱火朝天的兩人都氣得不說話了,那個沉穩的弟子卻突然出聲。
“你們還記得之前梨香院死人的事情嗎?”他特意壓低了嗓子,神秘道。
“院長不是說是那弟子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嗎?”
“不不不,前幾日金仙台派人來查,竟然查到了風水院弟子的頭上,不過似乎是冤枉人家了,不過我這邊又有新消息。”
“什麼消息?”
“有人說那弟子是被鬼族所殺!”
“怎麼可能,鬼族是傳說啊。”
“這幾日我聽說風水院後花園經常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有人晚上從那邊走,突然昏迷,白天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睡在水池裡,險些淹死!”
“怎麼聽起來這麼假啊。”
“就剛才那個小姑娘,認識吧,前幾日我經過風水院的時候,恰好看見她往後花園的方向去,然後她便失蹤了!”
李照月被劫走的事情瞞得很嚴,但是也鬧出了不少動靜,這弟子說的神神叨叨的,方嶼聽着聽着,已經信了一大半。
莫非許行要找的東西,就和那後花園的鬼族有關?
他心裡暗自做着打算。
*
李照月回到風水院的時候,正好撞到許行。
他有些沒精神,往日裡總是挂着笑容的臉有些陰沉。
她躊躇了一會,還是沒敢叫住他,跟着他的背影進了學堂。
“哎,師姐,方嶼沒事吧?”有人看見她進來,一邊朝着她揮手,一邊問道。
許行走在她前面,聽見這道聲音,轉過身來,淡棕色的眼睛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李照月突然有些不自在。
“他……他沒事,長老讓我先回來……”說到這裡,她突然有了底氣,擡高了聲音,道:“他說半月後的大考要考八卦定位,還會親自監考,讓我們做好準備。”
許行卻突然笑了,頂着李照月躲閃的眼神伸出手來,虛虛地在她頭頂拍了拍。
“你……”李照月瞪大了眼睛。
“快上課了。”他扔下這麼一句話,便大步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剛坐下,他便感受到了方嶼的氣息,手伸進桌肚,還摸到了一個冷掉的包子。
李照月很快也回到了座位,看着他拿起那個包子,随意地扔到了一邊。
“今早有一個叫方嶼的新弟子坐了你的位置,這個包子是他的。”她磕巴道,一邊說一遍觀察着他的神情,生怕他不開心。
但許行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許行又笑了,眼睛彎彎的,很好看。
“沒有,今早有事,以後如果有其他人坐我的位置,師姐可不可以幫我把他們趕走?”他有些難過地望着她。
“我不太喜歡别人坐我的位置。”
坐在許行後面的弟子聽見這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原本坐在李照月旁邊的明明是他,是這小子突然出現,搶走了他的座位,現在竟然還有臉說不喜歡别人坐他的座位。
真是不要臉。
李照月最見不得别人難過了,連忙拍着胸脯答應,承諾自己一定幫他看好座位。
“不過……”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許行一眼,結巴起來。
“怎麼了?”許行笑着問她。
李照月斟酌了許久,還是開了口:“昨日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錯。師父若是對你說了些不好的話,請你别往心裡去。昨日其實也是我想出去,還拖累你冒險,應該我同你說句對不起。”
她望着許行怔愣的神情,唇角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