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蒼雲城的那件事?”一個虎背熊腰的弟子湊在王坤耳邊,神秘道。
今日大考,王坤正急着準備占蔔之物,聞言詫異擡頭,問道:“可是李師姐被妖怪擄去下界一事?”
那弟子連忙擺手,繼續道:“不是不是,是昨晚樓家大少爺犯了瘋病,鬧得整個樓家雞犬不甯。”
蒼雲城位于浮空島的最邊緣,那裡結界薄弱,靈人時不時就會生事,樓家得神明恩賜,個個都身懷奇力,聰慧非常,一直無怨無悔地守護着浮空島結界。
三年前,樓家大公子樓道硯遭遇意外,原本一個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如今整日神智不清,瘋話連篇,實在令人惋惜,況且近些日子裡一字院禍事頻發,而正在此時,樓道硯突然犯瘋病,不得不讓人警惕起來。
“如今民間流言四起,都說是傳說中的鬼族作亂。”那弟子是樓家旁支弟子,名喚樓現,從父母那聽了些消息,便迫不及待地同旁人讨論起來。
王坤聞言,準備作卦的手抖了抖,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試探問道:“這推測有什麼說法?”
“聽我爹說,昨晚大公子指着庭院無人處大喊人名,邊喊邊在院子裡瘋跑,十幾個大漢都拉不住,到最後竟然還跳起舞來,那舞姿奇怪,事後去查時,發現正是傳說中的鬼族祭祀舞。之前一字院的那些事,都沒查出個真相,若是靈人作亂,為何按下不提?所以……”
那人正說的起勁,頭頂突然被人重重敲了敲,他瞪大眼睛,一臉兇相地轉身,在看到李照月時氣勢驟然低了下去,唯唯諾諾道:“師姐……為何敲我?”
“不是我。”李照月困惑地眨眨眼。
“那是……謝師兄!”那人擡頭,看見謝逢立在李照月身邊,吓得差點暈過去。
謝逢是挂在祝茗名下的弟子,雖不由祝茗親自教導,但也受了不少點撥,天賦出衆,是一字院這一輩最出衆的弟子。
他為人正直,不苟言笑,又格外嚴格,最不喜弟子在背後談論是非,樓現這番話被謝逢聽見,免不了一頓呵斥。
正當他閉上眼睛準備聽訓時,謝逢歎了口氣。
原本吵鬧的學堂也因為謝逢的到來變得寂靜不已,所有人的呼吸都因此輕了幾分,生怕自己一個行為不慎,招緻謝逢不喜。
“我說過了,他們都怕我。”謝逢無奈地望向李照月,道。
李照月也沒想到大家都那麼怕謝逢,有些尴尬地撓撓頭,擋在他面前,對着樓現道:“師兄不會怪你的,他不是這樣氣量小的人。”
說完,又望向面色各異的衆人,高聲道:“師兄不是随意呵斥的暴脾氣,你們不用拘束,他今日隻是來陪我考試,若是實在影響到你們,那也是我的不是。”
“我向你們道歉。”說完,少女便要彎下腰。謝逢面色一凜,攔住了她。
“各位,抱歉,若是影響到你們,我來道歉便是。”他溫聲道。
衆人的心思被點破,都有些尴尬,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
許是這番話有了成效,大家漸漸的也敢說話了,學堂裡逐漸熱鬧起來。李照月拉着謝逢,走到王坤身邊。
王坤大叫一聲,護住自己面前的法器,警惕地望着他道:“我隻是用我所學占蔔而已,不是什麼歪門邪道,别想沒收我的東西。”
李照月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師兄不是這樣的人,他和那群劍道弟子不一樣,他很懂禮貌的。”
“鳳水院弟子被叫做花瓶,就數那群劍道弟子叫的最歡,而謝師兄又是劍道弟子中翹楚,我們有警惕心實屬正常。”樓觀道。
李照月還想說些什麼,謝逢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冷硬的面容閃過無奈:“我自己的事情我來解釋,别連累你受罵。”
說完,站到李照月面前,對着王坤抱拳,誠懇道:“吓到你們并非我意,今日你們所說若屬實,來日回術法院我自會禀告老師,懲治那些說閑話的弟子。”
“實在是對不住。”
向來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劍道大師兄竟然能夠彎下腰來對着風水院弟子道歉,衆人震驚之餘,心中的害怕也消散了不少。
王坤不自然地摸摸頭,道:“不用……不用如此隆重,我沒怪你的意思。”
“那便好。”謝逢直起腰,對他點頭。
見大家似乎都放松下來,李照月坐在了王坤對面,趴在桌子上看他擺弄那些法器。
“怎麼,很感興趣嗎?”王坤見她目露好奇,不由得笑問道。
“這個東西真的能夠預知考試結果?”她問。
風水之術中,當屬占蔔之術最為繁雜,能學懂的人少之又少,王坤也隻是略懂皮毛。
“命運像一棵樹上茂盛繁密的樹杈,從主枝節向外看,有無數種延申的可能,占蔔之術是結合現下你的選擇,推演出最有可能實現的一條,我所行之術并非預知,而是賭。”
說到這裡,王坤眼睛一亮。
“賭最能實現的一條。”
李照月聽的似懂非懂,謝逢也若有所思,樓觀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勾着王坤的脖子道:“說人話就是測不準,隻求個心理安慰。”
王坤也笑了,沖着李照月擠眉弄眼道:“也是也是,所以師姐有沒有興緻來測一測?”
“就用最簡單的抽簽,省時省力。”他繼續撺掇道。
李照月很好奇,看了看身旁的謝逢,又看了看王坤,伸出了手。
“不可以自己測自己嗎?”謝逢見王坤忙着拿抽簽用的竹筒,不由得好奇道。
王坤将簽放好,用手肘肘了樓觀一下,讓他幫着拿東西,聞言道:“風水學習第一要義,便是禁止自測,而且,厲害的風水師也測不出自己的命運。”
見謝逢若有所思,樓觀一肘子打回去,邊打王坤邊道:“師兄别信,他唬你的。”
王坤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簽筒使勁搖了搖,滿是期待的望着李照月:“師姐,抽吧。”
簽筒很舊,李照月指尖觸碰着木簽的頭,抽出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