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茗要查我之前,解決。”許行手中的茶已經見底,他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道。
李照月嗯了一聲,又突然笑了一聲。
“你好像很在意這個小姑娘。”她晃晃手腕上突然出現的銀絲,道。
這根銀絲,是許行趁着發簪對準她時擲出的,為了不讓她發現,還和她說了許久的話。
難怪剛才答應的那麼幹脆,原來是做手腳成功了,不想裝了。
李照月斜睨着他,眼神輕蔑。
“區區一根銀絲,就想把我從她身上拉下來,做夢。” 說完這句話後,少女眉心的黑痣一閃,眼睛裡的邪意迅速褪去,緩緩變成另一副樣子。
“别忘了我們的交易。”
陌生的氣息消失了,她的氣息回來了。
李照月揉着眼睛,望着許行,迷惑道:“我怎麼站起來了?”
許行垂眼,手指轉着茶杯,沒說話。
李照月探頭去看樓道硯,發現人睡得正香,又打了個哈欠。
“最近怎麼越來越困了。”她一邊抱怨着,一邊回到桌子前坐下。不過一會兒,她再度陷入了夢鄉。
許行的目光落在她閉着的眼睛上,看了一會,他重新起身,緩緩行步于窗前,望向天邊懸挂着的,巨大的明月。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
*
在蒼雲城一直流傳着一個關于午夜的傳說:隻要在月圓之夜的午夜繪出正确的陣法,以鮮血為祭,數五個數,神秘的黑衣人便會到來。
樓道硯在經曆過無數次失敗後,等來了那個黑衣人。
“你的願望是什麼?”黑衣人如約而至,漂浮在空中,望着那個滿臉疲倦的少年。
“我……我想變強,我的天賦,我的天賦不足以支撐我成為最厲害的天才。”他的神智已然癫狂,說話都有些颠三倒四。
“我會用你最寶貴的東西來交換,你願意嗎?”
“我如今還剩下什麼呢,換吧,如果對你有價值的話。”少年神情萎靡,全無這個年紀該有的驕傲與朝氣,反倒像一灘死水。
“好,希望你不要後悔。”
血色融在模糊的銅鏡中,蠟燭突然滅掉,黑暗的屋子中,白光閃爍。
就在這時,李照月猛地驚醒,依舊在那個房間,依舊是午夜。
蒼白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将她驚惶的神情照的清清楚楚。
剛才的夢境……她确定不是自己的,看樣子,是樓道硯的,可是為什麼她會有他的記憶呢?
李照月迷茫地揉揉眼睛。
緩了一會,她才從夢境的餘韻中醒來,卻發現許行不見了。
她猛地站起來,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找到那道青色的身影。正當她六神無主,驚慌失措之時,樓道硯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煩道:“怎麼了,怎麼弄得這般吵鬧?”
李照月見他醒了,忙提着裙子跑過來,急忙問道:“你有沒有見到和我一起來的那個男子,我醒來後一直沒找到他。”
樓道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冷冷地望着她。
“你有沒有見到他?”李照月急的眼睛都紅了,又問了一遍。
“也許是你那個朋友亂走了,被外面的怪物吃了吧。”他打了個哈欠,聳了聳肩。
被怪物吃了?
李照月渾身一震,登時眼淚就那麼下來了。
想着許行讓她先睡,自己守着。還是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她便覺得是自己害了他。
再多想,眼淚嘩啦嘩啦的就止不住。
樓道硯本來隻是想吓吓她,沒想到她真的信了,不由得放軟了語氣:“我剛才是騙你的,許行沒事,真的沒事。”
可李照月不信。
她抹着眼淚就要往外沖。
吱呀——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許行拿着一個木頭羅盤,接住了因為慣性差點摔倒的李照月。
她的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又是震驚又是後怕地望着許行,嘴唇一癟,眼淚就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許行原本帶着淡淡笑容的臉瞬間黑成了鍋底,眼神唰的一下射向在一旁看戲的樓道硯。
“是她想多了,和我沒關系。”他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走。
懷中的女孩在抖,許行遲疑地伸出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那抽泣聲小了很多。
“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李照月哽咽着,下意識抱緊了許行的腰。
許行身體一僵,很不自然地垂下眼睛,耳尖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