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襲白衣,面色冷漠地望着房間外站着的兩人,揮了揮手。
“仙人,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嗎?我和我家老爺就這一個孩子啊。”婦人哭喊着,淚眼朦胧地望着那人。
“魔種降世,世間大患,就算今日我不将他除去,也會有别人來的。”
“可是……可是您明明說,可以把魔種剔除的,您說過的!”婦人情緒激動,已經要去拉她的衣袖。
女子眼裡閃過一絲嫌惡,快速躲開,與此同時,一個衣着華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扶起癱倒在地的婦人,對着女子輕聲道:“開始吧。”
“老爺!”婦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男人移開視線,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此事關乎到天下蒼生,隻能如此。”
“可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婦人嘶吼着。
“是啊,爹爹,你真的要聽信這妖道的話,将我活生生封入棺材裡,眼睜睜看着我死嗎?”少年眼眶裡盈滿了淚水,眼神清澈,好像那唇邊沾染的血迹隻是意外,不是他吃人的證明。
聞言,那被綁住的新娘也開始劇烈地掙紮。
“爹,你真得要看着我孤獨地死去嗎?我才十六,我不想死。”少年已經開始失聲痛哭。
“老爺!”
除了婦人和少年的哭喊,周圍一片死寂。無論他們怎麼哀求,那中年男人始終無動于衷。
“爹當然怕你孤獨,所以給你選了個伴兒,你們就好好的,一起去往極樂世界吧。”他滿是憐惜地望着自家兒子,輕聲道。
那新娘聽了這話,掙紮更加劇烈,旁邊的幾個大漢險些按不住他。
“開始吧。”他又是一聲歎息。
白衣女子輕颔首,手往腰後一晃,一串鈴铛随之出現。庭院裡響起陣陣清脆的鈴铛響。這聲音在旁人聽起來隻是普通的聲音,但對于魔種,這是緻命的。
少年開始發狂,無法忍耐的痛苦在頭腦炸開,他掙脫了周圍人的束縛,開始到處撕咬。那站在他身旁的新娘被他拉着,就要喪命于他嘴下。
鈴铛聲輕響,一道黃符落下,白衣女子瞬間出現,從少年手中搶走了新娘。一個轉身,伸出手,将黃符穩穩貼在少年眉心,同時鈴铛輕晃,在他面中使勁一拍,生生把人拍暈過去。
女子牽着新娘在空中翻了個身,一腳把少年揣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棺材裡。
“當心。”她扶住新娘站穩,輕聲道。
新娘受了很嚴重的驚吓,站穩都成了問題,女子取下腰間的木偶,扔給新娘。
“它可護你周全,你隻站在原地即可。”
說完,她施展輕功,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在棺材旁邊,左右手合力一擡,生生将棺材蓋合住,永遠将少年猙獰的面容蓋住了。
随後,她咬破手指,在棺材全身繪下繁複的咒文,做完這一切,她将手中鈴铛一收,對着中年男人抱拳。
“一切已經完成,将他埋入纏和斷組成的陣法中,守護百年,即可消解災禍。”
“百年後,我會再來一次,屆時會再加固一次封印。”女子淡淡地看了男人和婦人一眼,忽略婦人怨毒的目光,沉聲道。
“多謝仙人為我族除去禍害,樓某感激不盡,若仙人有什麼想要的,盡管提。”男人恭敬道。
婦人在一旁不停地哭。
女子搖搖頭,剛想說不用,那新娘的蓋頭突然落了下來。
紅色的蓋頭下,是一張熟悉的臉。
阿序目光陰翳,長長的睫毛上還沾着淚珠。
女子冷淡的面容頓時破裂,随後,極快撈起地上的蓋頭,重新蓋了回去。速度快到其餘人都沒反應過來。
“這新娘,是怎麼來的?”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語氣突然森冷下來。
“這……您難道認識?”男人見情形不對,試探道。
女子閉上眼,與此同時,李照月感覺到一股深度的恐慌從心底襲來。那是她的情感,可自己卻感知到了。
“告訴我,他是怎麼來的。”話到這裡,她的臉上已經布滿怒意。樓老爺不敢模糊,磕磕絆絆地把事情原委都說了。
隻知道這男孩名叫阿序,一月前跟着母親來到樓府。他母親是樓老爺夫人的孿生姐姐,從前一直住在深山的小村子裡,前些日子山裡鬧妖怪,他二人所住村莊被毀,無奈之下投靠妹妹,卻沒想到,阿序的出生年日正好對上樓家陣法所需。
于是……
剩下的事情他沒說,但女子瞬間就明白了。
阿序的眼睛裡再無初見時的天真活潑,隻有無限的怨恨。
“你走之前,給過我們玉佩,說有事即可呼喚。我娘為了救我,守着這塊無用的玉佩,忍受着旁人的毆打,足足撐了兩個時辰。”他眼眶通紅,淚珠大顆大顆落下,最後都被他狠狠擦掉。
“可你沒有來,不僅沒有來,還是造成如今這一切的兇手!”
微暗的燭火跳躍在他眼底,嫁衣血紅,讓他看起來猶如脆弱的紙人,下一刻就要在火光中燃盡。
李照月感覺自己和那白衣女子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