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開始往第三處失蹤的地方趕。
因為心裡有了些許猜測,池檀便不是很着急,邊走邊吃荷葉雞。
“我剛剛拿珍珠換了銀子,買完吃的還剩下點,都塞給那位大娘了。”
敖冰歎了口氣,“她也太慘了,丈夫在的時候,為了兒子吃飯被丈夫打,丈夫失蹤了兒子又嫌晦氣搬走了,留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這也太慘了,希望那點銀子能讓她日子寬裕些。”
池檀回過頭,贊許地看了敖冰一眼:“咱們敖冰長大了,也知道透過表象看到本質了。”
雖然婦人一句也沒有提起她的兒子,但卷宗上也寫了兩個兒子的事,池檀她們當然清楚。
敖冰被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是嗎?前幾天我娘還罵我隻知道吃呢,看來是跟着你們學聰明了。”
…………
第三個失蹤的人,是來姑蘇進貨的一個富商。
前兩個人失蹤沒有引起什麼波瀾,平民百姓,哪怕生死也不算大事。
他失蹤了之後,下人立即報了官,前面兩人失蹤的消息也一起傳出來,鬧得很大。
而加速這件事傳播的還有一個古往今來經久不衰的桃色原因——他是死在妓/院的。
姑蘇城的藏香閣有個頭牌,名叫雪香,年16,據說婀娜多姿,雪膚粉腮,令人見之不忘。
黃富商就是在她床上直接消失了的。
雪香被吓得失了魂,到現在也不能接/客。
卷宗上說雪香瘋瘋癫癫的,說什麼話都聽不懂,也答不上來,再加上案發現場确實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關了幾日之後又給放了。
有前兩個失蹤的人做鋪墊,包括太守在内的人已經逐漸相信是妖物在背後作祟,不大可能是雪香這麼個靠男人吃飯的弱女子,殺了黃富商再隐藏屍體。
藏香閣不養閑人,哪怕雪香曾經給藏香閣帶來了滔天的财富。
她從牢裡出來就一直瘋瘋癫癫的,老鸨覺得她不能繼續賺錢後,就被趕到後後面的柴房,住的還不如那些龜公。
她們趕去的時候,雪香正因為砸了人,被關在柴房裡不準吃飯。
被砸的是個龜公,頭上包了厚厚一層紗布,血色還是順着紗布浸出來。
他本想着雪香之前是高高在上的頭牌,他們得捧着她的腳;但現在落魄了,怎麼着他也能占點便宜。
誰知這瘋瘋癫癫的女人,卻能拿起東西照着他腦袋砸。
“好好餓你幾天就老實了,讓你砸老子腦袋。”
龜公故意在她窗前吸溜着吃完一碗面,吧砸吧砸嘴,吐了口痰,才走了。
雪香依然瘋瘋癫癫的,嘴裡不知道念叨着什麼。
敖冰三人現身在狹小的柴房内時,她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就恢複原狀。
淩霜立刻捏訣給柴房罩了個結界。
她們也不害怕在雪香面前施展仙力,到時候掐除掉她這段記憶即可。
不給婦人施展,是她年紀大了,掐除記憶有可能會導緻思維混亂、腦部損傷。
“我們在這裡布下了結界,放心吧,外面人看不到也聽不到裡面。”
池檀坐在她面前,語氣很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很殘酷:“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沒瘋。”
敖冰把她過來時随手買的包子遞給雪香,雪香立刻搶過去狼吞虎咽。
不知道是真餓了,還是在掩飾她裝瘋被發現的惶恐。
池檀拿過手邊的粗陶杯子,給她接了杯水遞過去:“别着急,慢慢吃。”
到底是落魄了,這麼剌手的水杯,城東的大娘都不會用。
也許是感受到她們的善意,雪香的動作慢下來。
她剛吃完,敖冰就默默遞過去之前買的棗花酥。
一個遞一個吃,四個人大眼瞪小眼,都默不作聲。
直到雪香被噎得打了個嗝,才打破這片寂靜。
“我們是天上的仙子,得知此間有人失蹤,特意過來查看。你放心,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眼見池檀能憑空變出來絹帕給她擦嘴,而且她們待了這麼久也不見龜公過來,雪香已經隐隐相信她們真的是仙人。
她不裝瘋了,卻依然死咬着不松口。
“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他突然就失蹤了,我什麼也沒幹。”
池檀并不接話,隻打量着四周。
柴房條件很是艱苦,靠窗的桌子隻能坐兩個人,淩霜倚門站着,敖冰則委屈地蹲在床邊。
床頭擺了個布枕頭,枕頭旁邊放了一面手持小銅鏡。
鏡子?
她都瘋瘋癫癫的了,也不修邊幅,為什麼還不忘帶面鏡子?
總不能是為了顧影自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