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找機會和臭道士多套套近乎,試探一下我兄長失蹤的事他知不知道。
竹昭昭尬笑:“夷哥威武!夷哥威武!”
“油嘴滑舌。”
夷無路雙手抱臂,眼睛飽含嫌棄地瞥了眼竹昭昭,然後直直往牢房方向去,與她擦肩而過。
臭道士……誇你你還喘上了?!!
被撞肩的竹昭昭暗罵。
突然,夷無路頭也不回,冷不丁地來了句:“方铨被關在哪?小竹妖還不快帶路。”
竹昭昭聞言,調整好恨不得“殺”了夷無路的表情,一個滑溜的轉身,就往前跑去帶路。
“來了~”
要不是你身上有我兄長的東西,可能知道我兄長失蹤的内情,你以為我會捧你的臭腳?!
竹昭昭心裡是這麼想,但實際行動還是狗腿了一點兒。
姬信見狀,扇着扇子,慢悠悠地跟了過去。
“咔嚓——”一聲,一間牢房的鎖鍊開了。
方铨比前幾日更憔悴了,剛聽見點聲響便醒了。
一見到那胭脂色的齊腰破裙,方铨立馬知道了來人。
“你還來做什麼?”方铨艱難地張開幹裂的嘴唇,神色不善地盯着竹昭昭 ,“不是讓你滾遠點嗎?!”
竹昭昭氣不打一處來,雙手叉腰,站在夷無路和姬信兩人中間。
竹仗人勢,還是兩人勢,說話就更有底氣了。
竹昭昭:“切,你以為我樂得見你?要不是答應了柳奶奶教訓你個不孝子,我肖得理你?!”
“喏,這就是我找來削你的~”
竹昭昭笑着兩手一攤開,向方铨“介紹”冷面夷無路和笑面姬信。
“柳奶奶?誰啊……”方铨癡愣一頓。
反應過來竹昭昭說的是誰後,方铨立馬激動起來:“我娘?!”
“我娘為什麼要你教訓我?!”
“你和我娘說了什麼?!”
“我怎麼會是娘的不孝子呢?!!”
方铨近似瘋魔,瞪大眼睛,目眦欲裂,想沖上前抓竹昭昭的腿,卻被夷無路一腳踢開。
竹昭昭眼看被夷無路制服住的方铨,冷着臉,僅僅說了一句。
“你殺了清娘。”
一句話,空氣凝固了,也定住了方铨,他那兇惡渾濁的眼珠也瞬間放大,空洞了起來。
“娘,娘……”方铨喃喃幾句,欲言又止,但終是說了出來,“娘知道了啊……?”
“你娘不僅知道你殺了清娘,還知道……”竹昭昭遲疑了一下,最終決定賭一把,“你是為了拿清娘入藥給她治病才殺的。”
“垮啦”一聲,方铨的身子像松散的木偶一樣,瞬間散架,生無可戀地後退,還踉跄了幾步。
為娘殺妻。
姬信眼神微顫了一下,夷無路倒好似早已猜中一樣,眼中無半點波瀾,隻是任由竹昭昭審問。
是的,沒錯。竹昭昭在聽聞阿芷說清娘是由昆侖玉滋養而化形的黨參精時,就早已有了猜測。
黨參精為藥妖,在昆侖玉的滋養下,更是有治病奇效,特别是……心疾。
而她之前向街坊鄰居打聽過,柳氏患有嚴重心疾,但剛才竹昭昭在柳氏暈倒的時候診過她的脈,脈象沉穩,并無心疾。
所以,夷無路一開始誤判柳氏身上有的兩類妖氣,極大可能是清娘的。而清娘……
在柳氏的肚子裡。
不過,竹昭昭并無完全把握,也不敢妄下決斷,所以隻能先詐一詐方铨。
竹昭昭見方铨被抽了魂一樣,心想她猜對了。
竹昭昭接着繼續說:“你娘患有心疾,而你得知黨參精入藥,可治心疾時,你就打起了清娘的主意,畢竟……”
竹昭昭像是想到了什麼,冷言譏諷了一句:“你可是個大孝子!”
“為了你娘,你什麼都做得出來!”
竹昭昭想起來最初見到方铨時的樣子,狼狽但愛母,落魄但愚孝。
“哈,哈,哈哈哈……”方铨被竹昭昭戳破了背地裡的惡行,露出破罐子破摔的笑。
“被你猜中又如何?你要殺了我嗎?昂?哈哈——”
竹昭昭秀眉緊蹙:“你這麼敬重你娘,就不怕你娘恨你嗎?畢竟你娘也很疼清娘。”
“恨就恨吧。我娘能好好活着就行。”方铨無所謂地一笑,轉而嘴角一滞,“至于清娘……”
“下輩子再償她吧。”方铨眼神晦暗了下來,内心很複雜。
他愛清娘嗎?他愛。可在他眼裡,孝大于一切。
“不過……”竹昭昭話頭一轉,“我很好奇,我最初見你時,看你的反應,并不像是對妖有太多了解的樣子,你是怎麼知道黨參精入藥可治心疾的?”
方铨咧嘴一笑,略含譏諷:“你不是知道的挺多的嗎?你自己去想啊!”
方铨剛一嘚瑟完,突然就被一條甩過來的黑色骨鞭鞭笞到後背,跪趴下來。
“不說?”夷無路眼神冰冷,一腳踹在方铨的背上,一手拉扯着骨鞭套住他的脖頸,“想死?!”
夷無路的腳踩着方铨的後背,因此他隻能用蜷縮在緊貼胸腹下的手,狠狠抓住幾根混着沙礫的稻草。
“咳,咳咳……”方铨被壓得咳出濃血出來,歪過頭,無所謂地笑了一下,牙齒染着鮮紅的血。
“我在、這死牢裡……待這麼久了,你看我像是怕死的人嗎?!”
不過是害得娘擔心罷了。
姬信早在一旁看清了方铨不過是個愚孝的臭酸書生,直擊他的軟肋。
姬信:“那你娘呢?”
“什麼意思?”方铨聞言色變,愣了一下。
“阿芷現在可就在你娘身邊,你說要是我們告訴阿芷,清娘在你娘肚子裡……”姬信溫和一笑,輕飄飄地扇了扇扇子。
“阿芷會把你娘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