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思來想去,目光瞥到珠簾後書桌那邊的筆墨,有了靈感。
見不到面,總可以做筆友。
不能出門,就讓别人幫忙,來回寄信。
想到便做,你讓翠兒磨墨,手持毛筆,端坐在桌案前。
硬筆轉軟筆有适應期,你先照着書上形狀好看的繁體字練了幾頁,成效不甚明顯,寫在信紙上的字都糊成一團。
翠兒貼心為你換了一支筆毫細的筆,毛色黑紫,毛質細膩而有韌性,再沾墨落筆,字裡面的筆畫就清晰不少。
誰說寫字好不好看和筆刷沒關系?對于基礎不好的人,這關系大了。
你寫了一篇字迹清晰娟秀的書信,記錄了一天不見謝珩這邊發生的事。
信由翠兒送出,非常時期,為了避人耳目,她換了一身男裝出門送信,回來時肩膀受了刀傷,鮮血的顔色觸目驚心。
“快到謝府的時候,我被一群蒙面的男人攔住了,纏鬥一番,少不敵多,小姐的信件被他們奪走……對不起,小姐,我沒有守住。”
你眉毛抽了抽:“是大皇子的人?”
翠兒緩緩搖頭:“不是,那些人的身手顯然出自宮中,是陛下身邊的人。”
“……他們一家到底想做什麼?”
柳兒擔憂:“小姐,該不會看上你的人其實是宮裡的那位吧?大皇子殿下隻是個幌子,真正想要得到小姐的人,是站在最高處的——”
你捏住她的嘴:“以後話本少看點。”
“嗚嗚嗚(知道了)。”
翠兒說宮中人把遞往謝府的書信攔下,有另一個解讀的角度:宮中想要攔下的,不是你的家信,而是這座懷賢府主人的手谕。
他們始終懷疑孫惟的安分程度,所以會在府中安排自己的眼線,也就是那位“陶枝”。昨夜她戌時出,亥時返,同寝之人第二日請了病假,得出的症狀是吸食雷公藤中毒。
陶枝在外見的人出自崔府,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小厮。但再點進小厮的【人物檔案】,可以看到他的哥哥在宮中做内侍,拜了中常侍為幹爹。
出處便不言自明。
宮中盯孫惟盯得很緊,偶爾會動殺念,與表面上的井水不犯河水全不相同。
你重新寫了一封,讓翠兒穿着自己的衣服去謝府送信。這次,信順利地送到謝珩手中。
你看見空中躍動的數值:【謝珩好感+3】
第二日,照寫一封,但這次沒有好感疊加。
你回想起在遊戲論壇看到的一句話:數值的增加條件都是一次性的。
接吻可以增加【1】好感,但隻在新婚之夜的初吻上有效,第二次、第三次都無事發生。如果做成可視化的列表形态,【接吻】相對應的按鍵應該變成了【已領取】。
已經領取的任務獎勵,之後無論做再多次,也無法刷新再獲得。
看來寫信也是這樣。
于是第三日你就沒再寫了。
在院子裡坐秋千時,你看到了跟在蕉客身後忿忿的阿問的臉。
腳尖點地,你将晃動中的秋千穩定住,好整以暇望着來人:“小阿問來見我了,什麼事啊?”
阿問嘴唇抿緊,感到不悅又不敢發作。
“我來給公子送信,公子讓我問夫人,是不是在懷賢府受了什麼委屈,怎麼沒有信寄過去了?”
結果顯然,你不僅沒受委屈,還玩得挺開心。
你看上去快要把他家公子給忘了。
翠兒從他那裡接過謝珩的信,遞到你手中。
你挎着秋千的索繩,展開紙袋将信從裡面倒出來。信紙纖薄,捏在手中聞到一股清新的草葉香。
【筝娘】
【昨日未得手信,不解其由。】
【近承舅氏惠,納門客數人,皆是可用之才。二叔與父親因此惱怒于我,發作于室。手傷不堪力握,不願将信假手于人,也不願讓你見字怪異,便遲遲不敢回信。】
【還請不要怨我,手信如初,切切若渴。】
【子瑜 筆】
他在解釋他沒有回信的事。
并對你不再寫信的原因做了一個試探猜測,讓阿問來探路。
之前不是錯覺,他是真的變得粘人了。
但又粘人得很懂事,讓人難以心生厭惡。
蕉客察言觀色:“夫人可要我伺候筆墨?”
沒等你表态,阿問十分不滿地把怒火喊出口了:“為什麼要你伺候,哪裡輪得到你來伺候?你當翠兒柳兒是什麼,是擺設嗎?”
蕉客有些苦惱:“你情緒不太穩定,阿問。沒事吧,身體還好嗎?”
“我沒事!”
“夫人——”善星軟聲跑來,“府君沐浴暈倒了,你快過去瞧瞧他吧!”
不說對面真暈假暈,阿問快要被氣暈了。
“我們家少夫人又不是大夫!人暈了找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