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郝嬷嬷每日都準時上門指導許樂芙禮儀。
許樂芙的卧房内。
郝嬷嬷将手中的茶盞輕輕擱在了桌上,回味着嘴中雨前龍井的甘甜味道,随後在許樂芙灼灼的目光之中緩緩點了點頭,道:“不錯。”
許樂芙聞言輕輕松了口氣。
“側妃娘娘,明日起,老奴便不再上門,老奴已将能教的都教給您了。”
說着郝嬷嬷便站起了身,打算離開。
“慢着,郝嬷嬷。”許樂芙見她要走,連忙從袖囊中掏出一個瓷瓶,然後塞在了郝嬷嬷手中。
郝嬷嬷不解:“這是?”
“這是緩解痛風的膏藥。”許樂芙道。
郝嬷嬷聞言卻是輕輕愣了一下:“側妃怎知老奴有痛風?”
許樂芙解釋:“嬷嬷來的第三日雨下的很大,你換上了府裡不太合身的衣裳,腳踝那兒便短了一截,我看到了你隔着布襪都腫得老高的腳踝。
還有雖然你盡力在忍了,但那日你卻總是緊緊咬着牙關,想必是疼得要緊了吧。”
郝嬷嬷指甲輕輕劃過瓶身,那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的,微微酥麻的劃痕聲響起,連帶着在她心裡也泛起了些奇異的感覺。
從前她指導過很多世家小姐,雖然面上大家都對她客客氣氣的,但她到底是個下人,結束後能收到主子們給的酬勞已是不錯,這是她頭一回收到的除了酬勞之外的東西。
平心而論,隻要有人請她來指導,她便對所有人一視同仁,每一位都會盡心盡力地去指導。
而許樂芙幾乎是她指導過的所有人當中,學得最慢的一個,可以說是沒少被她罰功課,可許樂芙卻也是第一個對她真心實意的人。
許樂芙見郝嬷嬷有些失神,以為她是擔心這藥沒用,連忙又解釋道:“我以前生活過的莊子上,有個婦人也同你一樣,一到下雨天便會犯痛風病,但後來她老家的人給了她一個土方子,用過之後當真好的八九不離十,我便差人去同她讨了這膏藥來。”
手中緊緊攥着那瓷瓶,郝嬷嬷嚴厲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她鄭重道謝:“多謝側妃,老奴收下了。”
見郝嬷嬷收下膏藥,許樂芙便放下心來,正打算送一送郝嬷嬷,卻聽她又說。
“雖然老奴方才說側妃娘娘學得還不錯,但到底效果如何,也不是老奴一個人說的算的,需得讓請老奴來的人滿意了才算過關。”
許樂芙眨了眨眼,請郝嬷嬷來的人,不就是謝北舟嗎?
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攏,小臉立馬變得苦兮兮的,讨饒道:“嬷嬷,能不去嗎?”
郝嬷嬷來了王府這許多日,雖然沒有人會在她面前嚼舌根子,但根據她這幾日的觀察,春堂院的下人們很明顯地愈發懶怠,還有從未踏足過春堂院的攝政王,都很能說明一個問題。
側妃并不受寵,甚至能見到王爺的機會應當也是屈指可數。
側妃是個實在的好姑娘,她想,她該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幫襯側妃一把。
看着臉色瞬變的許樂芙,郝嬷嬷失笑,随後又換上了指導時那副嚴厲的神情,她并沒有遂許樂芙的意,而是直接伸手示意道:“請吧,側妃娘娘。”
-
今年的倒春寒來得很早,尤其是前幾日下雨,又吹起了冷冽的寒風,仿佛一瞬間變回了冬天一般,因此像今日這般的太陽很是難得,謝北舟忙完後便在水榭之中圍爐煮茶。
他正端着越窯青瓷盞細細品茗,這時汪陽走進水榭禀告道:“王爺,側妃求見。”
謝北舟聞言眉毛一挑。
這幾日他故意沒見許樂芙,府裡關于側妃失寵的消息也是他找人先放出去的,果然,這才幾日,小卧底便沉不住氣了。
思及此,他眸中閃過一絲似笑非笑,有些慵懶着随意問道:“何事?”
汪陽如實禀告:“同她一道來的教習嬷嬷說是已經指導完側妃禮儀,帶她來讓王爺檢查。”
“嬷嬷也來了?”謝北舟手上動作一頓,有些訝然。
“是啊。”汪陽聳了聳鼻子,奇怪道:“側妃似乎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可那嬷嬷卻一臉嚴厲,還拉着側妃不讓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