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芙聞言低垂着頭,有些沒好氣地放下了手中的糕點。
可一轉眼她又整理好心情,擡頭好聲好氣道:“妾哪兒陰陽怪氣了,不是王爺讓妾學這些規矩嗎?妾都是按照郝嬷嬷的教導在服侍王爺呀。”
雖然這些禮儀很累人,但許樂芙當然覺得是小命比較重要,攝政王讓她學,她哪敢不好好學呢?
謝北舟這下還哪能聽不出來?許樂芙這是在抱怨他呢。
他淡淡道:“本王讓你跟着教習嬷嬷學,還不是因為那日用膳,你連何如淨手,都要偷瞄着本王跟着學。”
許樂芙眨了眨眼,面上一紅,原來謝北舟連這都注意到了。
好丢人。
不過她轉念一想,謝北舟原來是出于好心才讓她學這些,她竟錯怪了他。
想到之前在心裡将他痛罵好幾頓,許樂芙便有些心虛,她當即拍馬屁道:“原來如此,王爺您真是心細如發,這都被您發現了。”
謝北舟斜睨了她一眼,道:“别多想,本王隻不過是怕你日後出門給本王丢人。”
許樂芙語調拉長,輕輕哦了一聲,随即眼珠子一轉,然後小心翼翼試探道:“那王爺,妾還要繼續按照郝嬷嬷教導的這般服侍您嗎?”
“随你。”謝北舟沒什麼語氣。
好耶,許樂芙内心一喜,雖然謝北舟可能隻是客氣一下,但她卻認真地聽進去了,那些規矩,還有服侍王爺什麼的,太累人了,誰愛做誰做,反正她不樂意做。
想到今後又可以開始偷懶,許樂芙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她美滋滋地端起那一整盤糕點,獻寶似地舉到了謝北舟面前。
謝北舟看着眼前雖極力克制着微揚的嘴角,但仍被彎彎的眼睫出賣了好心情的少女,他伸手捏起一塊糕點,随後突然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明日,你同本王一道去宮中宴會。”
許樂芙臉上的神情一瞬間凝結,謝北舟卻慢條斯理地将糕點送了一小塊進入口中。
許樂芙耷拉着臉:“妾能不去嗎?”
“不能。”謝北舟無情地吐出兩個字。
眼見許樂芙小嘴一撅,他又開口道:“這個宴會是母後特意為你準備的,你不能不去。”
他話音剛落下,許樂芙的眼神仿佛卻更加幽怨了。
在王府待了這許多日,她從青容那兒聽到了更多關于謝北舟的事。
比如謝北舟向來不近女色,坊間甚至還有他好男色和身體不行的傳聞。
青容還時不時替謝北舟說好話,什麼王爺既然讓她做了側妃,定是因為喜歡她之類的。
許樂芙暗自腹诽:怕是因為她剛好自個兒撞上來了,就拿她堵住那些悠悠衆口才對吧。
就像明日宮中的宴會,說是為了她舉辦的,依她所見,實則是太後想替謝北舟大肆宣揚:你們快瞧,攝政王真的不好男風,身體也沒有任何問題。
許樂芙幽幽地瞥了謝北舟一眼。
那日替他上藥時,玄色的衣衫下,線條流暢又健碩緊實的肌肉再次浮現在她腦海中,若隻論身材,謝北舟的身體絕對是大夏國男兒中數一數二的好。
隻不過,他到底好不好男風,或者身體有沒有問題這還真未可知,不然許樂芙都想不通為啥當初他不拒絕賜婚,卻又從不召她侍寝?
思及此,許樂芙愈發笃定自己隻是一個幌子,一個替謝北舟遮掩的幌子。
她越想越無奈,忍不住搖了搖頭,一個小小的幌子哪有什麼權利拒絕呢?隻能歎了口氣應了下來。
-
第二日。
許樂芙一大早人還未清醒便被青容催着起來梳妝,她半阖着眼皮任由青容在她頭上和身上翻來覆去的折騰。
梳妝打扮完畢後,又迷迷糊糊地用完了早膳,直到看到一臉冰冷,早已安坐在馬車内的謝北舟,她的意識才開始歸位。
“早啊,王爺。”許樂芙強打起精神,抿着唇主動打招呼。
今日的許樂芙着一身石榴色繡蝶煙羅裙,襯得她皮膚愈發雪白,垂雲髻上搭配着同色的鑲玉鳳蝶步搖,看着便俏皮喜慶得很。
然而謝北舟的眼神隻是淡淡地朝她掃過一眼,從鼻腔中擠出一個悶悶的嗯字,随後便閉目抱肘,不再說話了。
許樂芙撇了撇嘴,心道這人也太冷淡了,不願意搭理她,她還不樂意說話呢。
哼,誰也别理誰。
就這樣,馬車一路安靜地駛到了宮門口,車夫麻利地在馬車旁放置了踏凳,謝北舟先行下了馬車,許樂芙正打算跟在他屁股後頭下車,卻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住了她向下的腳步。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她的披帛卡到了馬車縫隙,她連忙蹲下身伸手去拉,卻又怕一用力會把披帛扯壞,扯了三兩下都沒有扯出來。
蓦地,她見到一雙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探到了她身前。
許樂芙一愣,以為謝北舟是要扶她,下意識便将自己的手遞了上去。
她擡頭一看,怪道剛才還一臉冷淡,卻突然好心扶她,原是宮門外已聚了不少前來參宴的人,這突如其來的體貼怕是做樣子給這些人看的。
“王爺,勞煩您等等。”許樂芙一邊說着一邊狠下心用力一扯,終于将披帛扯了出來。
她三兩步便從踏凳上走了下來,然後視線飛速瞟了一眼兩人握住的手,不自然道:“走吧。”
誰料下一瞬謝北舟便抽回了自己的手,轉身就朝着他在宮中的專屬轎攆走去。
見謝北舟又是方才在馬車上那樣的冰山臉,許樂芙撅了噘嘴,小聲嘀咕道:“嘁,又不是我要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