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學:“你就說,覺得我們萬總怎麼樣?”
另外一位女同學幫忙解圍:“看樣子,我們小月心有所屬,你就别亂點鴛鴦譜了。”
男同胞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男未婚女未嫁,貨比三家再做決定。”
任月笑話他:“說大聲點給你女朋友聽聽。”
男同學的未婚妻比較給力,眼神到位,中止了小風波。
女同學正經問任月:“你家裡會催你麼?”
任月:“提過,不算催吧。我媽忙着我哥的婚禮,還沒功夫操心我。”
萬修:“小月,我怎麼沒印象你還有一個哥哥?”
當時他們都在村裡念小學,學生不多,誰家還有兄弟姐妹在上學,基本有所耳聞。特别是哥哥姐姐在同一學校的,都會報出名号,讓他們罩着自己。
任月很少談起家裡事,在醫院推脫相親,也是透露這部分信息而已。同事沒聽出異常,萬修畢竟知根知底。
任月喉頭略略發澀,抿了一口涼茶,“有啊,可能你不記得了。”
萬修隻好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婚戀話題隻延續一小會,氣氛聊熱之後,主題自然轉到房市和股市上。隻要兩個男人聚一起,總少不了這兩樣“下酒菜”,不管他們是否持有房産或股票。何況現在席上有三個男人。
任月聽得恍恍惚惚,好像活在另一個世界,房價和股價離她很遙遠。
她要關心任開濟在哪,為什麼失蹤,翠田河的死屍是不是他,泥猛是否幫她妥善處理來路不明的七萬塊,甚至泥猛的話有幾分真假。
女同學也對房價興緻缺缺,偏頭跟任月講悄悄話:“小月,萬修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在學校時我好像聽說過。”
任月茫茫然:“我沒聽他說過,應該沒有。”
女同學啞然,“我還以為他表白過,被你拒絕了。”
任月搖搖頭。
女同學:“也就是他還有機會咯。”
任月不清楚對方在幫萬修試探,還是僅僅八卦,萬修家人那句話給她留下深深的陰影。
任開濟在老家村子的确是“大名鼎鼎的濟公”。
“我跟他不合适。”任月輕輕說,女同學還想繼續問,被萬修點名發表意見。
如果踏入婚戀,任月必須向别人介紹她的家庭背景,這個門檻别人可以輕松跨過去,她卻要具備跳高的勇氣和能力。
任月忽然頓悟跟為什麼方牧昭相處輕松。
他知曉她家裡的一切龌龊,沒有回避或諷刺。
不管他出于何種目的經常接近她,任月在方牧昭身上體驗到跟其他男性不一樣的感覺。
萬修無形成了正常異性朋友的标杆,任何跟和他相處時有偏差的感覺,都可以定義為不正常。
任月跟方牧昭不太正常,不像正常異性朋友,更不會是戀人。
原生家庭一直是任月的羞恥,像海龜背上寄生的藤壺,無法自己清理幹淨。
她要借助外力鏟除藤壺,療愈被寄生已久的創傷。
飯局結束,任月油門擰到底,借着酒精的些微刺激,飛到了翠田派出所。
門崗問她來訪事由。
任月擲地有聲:“我要報一個失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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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夜班,淩晨三點。
任月半夢半醒被吵醒,穿回白大褂從休息室走出來。看清窗口來客那一瞬,任月的起床氣和困頓煙消雲散。沒來得及戴上的口罩,随意拎在手裡。
“吵醒你了?”方牧昭撐着桌沿,略彎腰低頭打量她,看着風塵仆仆,像剛拉完貨從外地回來,異常精神。
沒等她答話,方牧昭又說:“終于不戴口罩了。”
任月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淡淡睨了他一眼。
“又有事?”
之前方牧昭一般在午夜前出現,才不會陪她熬夜。
方牧昭表情稍稍收斂,“東西處理好了。”
任月愣了愣,走近兩步,坐到台前,看他更清晰。
“沒問題了?”
方牧昭也坐下,“你信我。”
任月隻是默默注視他,像要挑出他眼底的虛假。
方牧昭:“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任月反問:“對你呢?”
方牧昭雙眼似乎一亮,“你是在關心我?”
任月:“你想多了。”
方牧昭:“你說是我就告訴你。”
任月翻了一記白眼,有意無意卷弄手中幹淨的口罩,箍成了小小的一團。
方牧昭輕聲一笑,“我就當你是了。”
任月垂眸冷笑,看着他,“我、前幾天去報案了,聽說翠田河有條浮屍,我怕是……”
方牧昭:“你做好心理準備。”
任月點點頭。
氣氛倏然沉默片刻。
七萬塊處理掉妥善,給任開濟報了案,隻等一個最後的比對結果。
任月和方牧昭之間的橋梁似乎瀕臨斷裂,快要失去聯系的理由。
方牧昭忽然起身,屁股被紮似的,吓了任月一跳。
“隔着窗口坐下講話真他媽像探監。”
任月:“你坐過?”
方牧昭:“你覺得呢?”
任月:“我不懂你。”
如果他們願意繼續解決信任問題,恐怕還要再見面。